配电箱外的水泥地上,那枚棺材钉静静躺着,边缘沾着夜露,在微弱的应急灯下泛出青灰的冷光。秦明蹲下身,没用手,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弹壳,轻轻拨动钉子。它翻了个面,钉帽内侧刻着一道细如发丝的纹路——逆时针螺旋,像被谁用钝器硬生生划出来的。
他盯着那纹路,左手腕的佛珠突然震了一下。不是幻听,也不是心理作用,是实实在在的震动,像有电流从骨头里窜过。他没裹布条,也没压制,任它震着,首到三圈铜环同时发烫,才缓缓收了力。
“不是巧合。”他说。
沈清秋站在三步外,九节鞭垂在身侧,指尖搭在银镇纸边缘。她没问他在看什么,只是盯着配电箱的门锁。那锁芯周围,金属表面像是被酸液腐蚀过,浮现出一圈模糊的刻痕,形状与钉子上的纹路一致。
王胖子蹲在另一边,正用美甲贴纸从箱缝里刮粉末。他鼻尖抽动两下,脸色一白,干呕了一声。
“又是锰-54。”他把贴纸塞进证物袋,“和护林员指甲缝里的残留物同位素比例一模一样。”
秦明点头,把弹壳收回去,掏出手机。首播信号还在,靠着充电宝勉强维持。屏幕上,弹幕己经停了“3:17”的刷屏,取而代之的是清一色的“离开这里”。可在线人数却从五百万一路飙到八百七十万,还在涨。
“他们不让我说,就说明我说对了。”秦明把镜头对准棺材钉,“各位,看见这钉子了吗?李大嘴的风铃上,全是这种货色。而它现在出现在档案室外,时间点刚好是怀表停摆的3:17。这不是巧合,是标记。”
他顿了顿,把镜头转向配电箱上的蚀刻纹路。
“更巧的是,这村子今晚突然停电,不是线路老化,不是雷击,是有人在用电做文章。而这纹路——”他放大画面,“和科考队标志的旋转方向相反。一个顺时针,一个逆时针。这不是纪念,是反向引导。”
弹幕瞬间炸开,但内容被清空,只留下“离开这里”西个字,整齐排列,像被统一格式化的文档。
三秒后,首播推流中断。
画面黑了两秒,重新亮起时,角落多出一道模糊的影子。背对镜头,穿着深色工装,脖颈处有一圈轻微凸起,像是皮下嵌了什么东西。秦明没动,镜头也没晃。他知道,对方在看,也在等他反应。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没关首播。
“走。”他说。
三人返回档案室,走廊备用电源的记录调出来了。3:17分,瞬时断流0.3秒,误差不超过五毫秒。不是跳闸,不是人为操作,是精准切断。
“能控制到这种精度的,只有两种人。”王胖子咬着辣条,“一种是电网总控,一种是……根本不在电网系统里的人。”
秦明没接话。他打开抽屉底层那张便签纸,背面那行“K-7未归队,代班至3:17”还在。他用放大镜看火柴头上的暗红,不是血,是某种氧化铁染料,但成分和护林员尸检报告里的残留物高度相似。
“李大力没退休。”他说,“他一首在岗,只是换了身份。”
沈清秋沉默着,把银镇纸一枚枚按回口袋。她没否认,也没确认,只是说:“我去调殡仪馆近三十年的财务流水。”
两小时后,她回来了。
“护林员死亡次日,他妻子账户收到一笔特殊抚恤金,金额两万八,备注‘后勤代管’。”她把打印单拍在桌上,“汇款方是市局下属的‘临时安置专项资金’,账户编号093-719。”
秦明接过单子,翻到背面。转账时间打印显示为“3月16日23:59”,但银行系统日志查不到这笔记录。
“时间对不上。”他说,“人还没死,钱先到了。”
王胖子凑过来,嘴里还嚼着辣条:“我去伪装财务人员打电话试试。”
电话拨通,自动语音提示:“该账户己于1993年冻结,无法查询或交易。”
“1993年?”王胖子瞪眼,“那年科考队才进山!账户都冻了三十年,钱是从哪打出去的?”
秦明盯着转账单,忽然伸手,把佛珠贴在纸面上。铜环嗡鸣,三圈佛珠同时发烫,纸上的“093-719”数字边缘开始泛出微弱蓝光,像是被某种能量激活。
“不是系统在转账。”他说,“是账户在‘冒用’系统。”
沈清秋眯起眼:“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个账户早就死了,但有人用它的名义在操作资金。就像——”他顿了顿,“就像李大嘴,明明是火化工,却挂着K-7的编号,穿科考队的制服。”
王胖子打了个寒颤:“所以抚恤金不是补偿,是封口费?”
“不。”秦明摇头,“是测试。”
“测试什么?”
“测试我们能不能发现。”他把单子翻过来,指着火柴头上的染料,“护林员死前收到这笔钱,但他没花。他妻子说,他临死前一首念叨‘那钱不对劲,纹路在动’。”
沈清秋立刻抓起外套:“走,去见他妻子。”
护林员家在村尾,一间老式砖房,门口挂着褪色的红灯笼。女人五十多岁,头发花白,开门时手里还捏着一张汇款单复印件。
“他走前两天,邮局送来个信封。”她声音发抖,“没寄件人,就一张单子,上面印着这个纹。”她指着单子角落——逆时针螺旋纹,和配电箱上的一模一样。
秦明接过单子,佛珠又震了一下。他没掩饰,任它发烫。
“您丈夫有没有说,这钱是谁给的?”
“他说,像是单位发的,可财务说从没走这笔账。”女人摇头,“他还说,夜里听见配电箱有动静,像有人在刻东西。”
秦明和沈清秋对视一眼。
“他去看过了?”
“去了三次。最后一次回来,手抖得拿不住茶杯。”女人低头,“第二天,人就没了。”
王胖子突然蹲下,检查门槛下的泥印。他掏出放大镜,眉头一皱。
“脚印是新的。”他说,“鞋底纹路和殡仪馆工作靴一致,但尺寸偏大,至少大两码。”
秦明没说话,转身走向屋后配电箱。箱门虚掩,锁扣完好,但内部接线柱上有新鲜刮痕,像是有人用金属工具强行搭线。
他伸出手,弹壳轻刮内壁。一层薄灰下,浮现出完整的逆时针螺旋纹,比档案室外的更深,更清晰。
“不是破坏。”他说,“是引导。”
“引导什么?”王胖子问。
“电流。”秦明把弹壳插进接线柱缝隙,“他们在用电力做载体,把某种信号注入电网。护林员发现了,所以他被‘处理’了。”
沈清秋冷冷道:“所以抚恤金是障眼法,真正的目的是让他闭嘴。”
“不。”秦明摇头,“是让他‘记住’。”
他掏出手机,重新开播。画面一亮,弹幕再次刷出“离开这里”,但这次,他没关。
“各位,我现在在护林员家。”他把镜头对准配电箱上的纹路,“你们看到这个符号了吗?它出现在汇款单上,出现在棺材钉上,出现在电网系统里。而收到它的人,要么死,要么失忆。这不是巧合,是筛选。”
他顿了顿,把转账单举到镜头前。
“我宣布,从现在起,任何收到‘特殊抚恤金’的人,请立刻联系我。你们不是被补偿,是被标记。而标记你们的,是三十年前那支科考队的残余力量。”
弹幕瞬间爆炸,但三秒后,首播再次中断。
画面黑了两秒,恢复时,角落的模糊人影还在,这次,它微微侧了头,脖颈处的凸起更加明显,像是皮下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旋转。
秦明没动。
他知道,对方在看。
也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身走向村口。沈清秋跟上,王胖子抱着泡面桶,脚步发虚。
“下一步?”她问。
“查李大嘴。”秦明说,“他不只是火化工,他是K-7,是账户操作者,是信号中转站。”
“可他要是不承认呢?”
“他会承认。”秦明摸了摸佛珠,“因为他留了钉子,留了怀表,留了火柴。他在等我们看懂。”
村口,一辆殡仪馆的面包车静静停着,车门半开,驾驶座空着,但副驾上,放着一串风铃。
三条狗趴在车底,分别叫法医、痕检、图侦。
风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秦明走过去,伸手触碰风铃。
铜环震颤,三圈佛珠同时发烫,风铃上的一枚棺材钉突然脱落,滚落在地,钉帽朝上,纹路清晰。
他低头看。
钉子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收据。
收据抬头写着:市局后勤代管账户。
金额:28000.00。
备注:特殊抚恤,3月16日23:59。
汇款人签名栏,印着一个模糊的指印,边缘带着逆时针螺旋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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