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面包车停在村口，风铃在冷风里轻响。秦明弯腰捡起那枚滚落的棺材钉，指尖刚触到钉帽上的螺旋纹，左手腕的佛珠猛地一震，铜环发烫，蓝光顺着经络窜上小臂，像有冰水灌进骨头缝。
他没缩手，反而把钉子按在门禁读卡器上。三圈佛珠同时嗡鸣，蓝光渗进读卡器缝隙，锁芯“咔”地弹开。
沈清秋一脚踹开铁门，九节鞭横在身前。王胖子抱着泡面桶紧随其后，嘴里还嚼着半根辣条，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断电了。”王胖子抬头看走廊顶灯，“不是跳闸，是主控切断。所有冰柜指示灯都在闪，还他妈是逆时针。”
秦明没说话，手腕一抖，佛珠贴着墙根往前滚。蓝光在漆黑的走廊里划出一道弧线，像引路的萤火。
值班室门虚掩着。推开门，战术手电扫过墙面，一整面照片墙呈现在眼前。泛黄的照片呈逆时针螺旋排列，中央位置空着，只剩一个锈迹斑斑的钉孔。
“这布局……不对劲。”王胖子凑近，“像在绕什么东西。”
秦明走近墙，佛珠贴在第一张照片边缘。蓝光骤亮，整面墙浮现出模糊人影轮廓——七个穿科考队制服的人围跪在雾中，背影佝偻，像是在刻什么东西。
“别碰！”沈清秋一把拽住他手腕。
秦明甩开她，伸手去摸照片。指尖刚触到边角，墙缝里突然弹出一根冰锥，划破食指。血珠滴在墙面，蓝光炸开，整面墙瞬间清晰。
七人合影浮现。
照片里的人低着头，面容模糊，但袖章编号清晰可见：K-1、K-2……K-7。最后一人站在边缘，身形佝偻，穿着殡仪馆工装。
“李大嘴。”秦明盯着那张脸。
沈清秋没说话，九节鞭一勾，将K-7那张照片挑了下来。照片背面沾着红油渍，王胖子掏出一张辣条包装纸，轻轻擦拭。
褪色字迹浮现：“3月17日弃子计划，执行人：K-7，目标：记忆载体。”
“记忆载体？”王胖子皱眉，“谁的记忆？拿什么载？”
秦明低头看伤口，血还在滴。每一滴落在地面，都泛起微弱蓝光，形状与佛珠上的纹路一致。
“不是谁的记忆。”他声音低，“是被选中的人。”
沈清秋把照片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忽然将一枚银镇纸贴在墙面上。镇纸边缘微微发烫，墙面蓝光一闪，浮现出几行小字：“K-7任务：封存记忆，标记接收者，等待唤醒。”
“接收者？”王胖子咽了口唾沫，“谁是接收者？”
秦明没答。他盯着佛珠，铜环还在震，震得整条手臂发麻。他忽然想起护林员妻子说的话——“那钱不对劲，纹路在动”。
钱不是封口费，是信号。
佛珠不是护腕，是接收器。
他猛地扯下佛珠，按在照片墙上。蓝光暴涨，整面墙开始共振，照片一张张脱落，背面全写着同样的字：“接收者：秦明”。
“我？”他冷笑，“我他妈什么时候被登记了？”
沈清秋一把夺过佛珠，扔进证物袋。她盯着秦明，眼神像在看一个即将失控的炸弹。
“你爸失踪前，最后一次出勤记录是什么？”她问。
秦明愣住。
“1993年3月16日，雾中坠楼案。”沈清秋声音冷，“他是唯一证人，当晚录完口供就消失了。而这张收据上的汇款时间，是3月16日23:59。”
王胖子倒抽一口冷气：“所以你爸……是第一个接收者？”
秦明没说话。他低头看手，伤口还在渗血。血滴在证物袋上，佛珠突然震动，蓝光透过塑料袋映出一行数字：1993.3.17。
“日期对上了。”王胖子翻出泡面桶里的辣条残渣，混着蒜泥香油搅成糊状，滴在试纸上。试纸瞬间由红转蓝，边缘浮现出幽光。
“锰-54，铁氧化物，还有钴-60。”他盯着成分表，“这不是工业颜料，是陨石风化后的辐射沉积物。而且……”他顿了顿，“这比例，和护林员指甲缝里的残留物一模一样。”
沈清秋把银镇纸收回口袋，指尖微微发烫。她没再说话，只是盯着那面空了大半的照片墙。
秦明蹲下身，捡起一张掉落的照片。背面写着：“K-7职责：确保接收者存活，首至信号唤醒。”
“李大嘴在等我。”他说，“他留钉子，留收据，留风铃……不是为了暴露自己，是为了让我找到这面墙。”
王胖子突然指着冰柜方向：“你们看。”
所有冰柜的指示灯停止了闪烁，整齐地亮起蓝光，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不是巧合。”秦明站起身，佛珠在证物袋里疯狂震动，“整个殡仪馆，从电网到冰柜，全在响应这个信号。”
沈清秋走到墙前，用九节鞭尖挑起最后一张照片。背面写着：“信号源：佛珠。载体：秦明。唤醒条件：血触记忆墙。”
她盯着那行字，良久，才开口：“你爸没失踪。”
秦明抬头。
“他被标记了。”沈清秋声音低，“和你一样。而李大嘴的任务，不是封存记忆，是等你来接替。”
王胖子后退半步：“所以……秦队，你现在是K-8？”
秦明没答。他盯着自己还在滴血的手指，忽然笑了。
“不是K-8。”他说，“是K-1。”
他伸手，把佛珠从证物袋里拿出来，重新缠回手腕。铜环贴着皮肤，发烫，震动，蓝光顺着经络爬满整条手臂。
沈清秋一把抓住他手腕：“你不知道这东西会把你变成什么。”
“我知道。”秦明反手握住她，“我知道它会让我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听见不该听的声音。但我也知道——”他抬眼，盯着那面空墙，“我爹当年看见的，和我现在看见的一模一样。”
王胖子突然蹲下，从泡面桶底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是张老式食堂饭票，背面用红油写着：“K-7交接记录：佛珠交付秦明，时间：1993.3.17晨6:03。”
“交接？”王胖子声音发抖，“你爸把佛珠……交给了李大嘴？”
秦明点头：“他知道自己要出事。所以他把东西托付了出去，等我长大。”
沈清秋松开手，九节鞭垂在身侧。她没再阻拦，只是默默把三枚银镇纸按进西装口袋，指尖压得发白。
“下一步。”她问。
秦明走向门口，佛珠在黑暗中发出微光。
“找李大嘴。”他说，“他还没死。”
王胖子抱紧泡面桶，跟上去。走廊尽头，冰柜的蓝光突然熄灭，又瞬间亮起，这一次，排列成了一串数字：3:17。
秦明脚步没停。
他知道，那不是倒计时。
是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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