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嘴的嘴唇刚颤出“快跑”两个字，秦明还没来得及反应，整间密室的冰柜同时爆发出刺耳的嗡鸣。沈清秋一把拽住他后领往门外拖，王胖子抱着泡面桶连滚带爬跟上。液压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通道里的蓝光瞬间熄灭，只剩三人急促的脚步在水泥地上刮出杂音。
刚冲出殡仪馆大门，秦明腰间的手机猛地一震。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亮着，没有来电，没有通知，只有一条灰色弹窗静静悬浮：
【兼职任务：听一次钟声——地点：青崖山佛堂】
没有倒计时，没有奖励提示，连系统惯用的红框警告都不见了。这不像任务，像某种入侵。
“系统出问题了。”他说，把手机倒扣在掌心，左手腕上的佛珠顺势缠了两圈，铜环压住信号区。微弱的蓝光闪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了回来。
沈清秋己经拉开车门，卫星通讯车停在百米外的林荫道旁，没打灯，引擎低吼。“上车。”她声音压得很平，但指节扣着车顶扶手，泛白。
王胖子钻进后座，把泡面桶塞在腿间，喘着气说：“我桶底那点火锅底料……刚才自己转了半圈，朝北。”
秦明没吭声，掀开外套下摆，把手机塞进内袋，用佛珠绕了三匝，打了个死结。车启动，拐上山道，夜风从车窗缝钻进来，带着潮湿的土腥味。
越往上，路越窄。两旁的树影压下来，像被谁剪过边似的整齐。秦明盯着窗外，忽然发现手腕上的佛珠每隔十七秒就轻轻一震，频率稳定得像节拍器。
“十七秒。”他开口。
沈清秋扫了眼仪表盘时间：“从我们上车开始，每分钟三整次。”
王胖子从后视镜里看他们：“钟声。”
车停在半山腰的石阶前。佛堂在山顶，青瓦塌了半边，门匾歪斜，上面“慈音寺”三个字被苔藓啃得只剩轮廓。钟楼悬在主殿侧后方，木架腐朽，钟体斑驳，钟锤垂着，离地三寸。
没有风。
钟锤却动了。
“当——”
第一声响起时，秦明耳膜一紧。不是声音大，是频率钻心，像有人拿细针在颅骨内壁轻轻刮。他下意识摸出手机，支架弹开，固定在车顶支架上，镜头对准佛堂，推流开启。首播画面静默，弹幕区空无一字，只有正中央浮着一行数字：
3:16:41
与李大嘴冰柜上的倒计时，分秒不差。
“他在看。”王胖子低声说，“不是观众，是‘它’。”
沈清秋解下九节鞭，绕在臂上，抬腿就往石阶走。秦明紧随其后，佛珠贴着掌心，蓝光微闪。王胖子抱着泡面桶跟在最后，桶底那圈红油渍正缓缓旋转，像被无形的手拨动。
钟楼底下没有脚印，地砖缝隙里嵌着细铜线，锈迹斑斑，却泛着诡异的暗绿光泽。沈清秋攀上木架，九节鞭探出，勾住钟锤内侧。铜线缠在锤柄深处，表面刻满雾纹，纹路逆旋，与科考队标志相反。
她手腕一抖，鞭尖如刀锋划过。
铜线应声而断。
钟声戛然而止。
死寂。
连虫鸣都停了。
下一秒，地砖缝隙里渗出幽蓝液体，黏稠如胶，顺着纹路蔓延。青石表面浮现出一个徽记：六边形环抱三角，中央一点凹陷，像是被烧灼过。王胖子迅速举起手机拍摄，镜头反光的一瞬，画面里闪过一张脸——李大嘴，睁着眼，嘴唇开合，没声音。
帧过即灭。
“拍到了。”王胖子手指发抖，“他……在地底下？”
秦明蹲下，佛珠轻触地砖边缘。蓝光顺着缝隙渗入，徽记突然亮起，投影出一串坐标：北纬31.7，东经117.4，海拔864米。光像水纹般荡开，三秒后消失。
手机突然黑屏。
三秒。
画面恢复。
所有在线观众的屏幕上，血红色文字浮现，无头无尾：
“退出者死”
秦明猛地拔掉SIM卡，关机，扔进外套内袋。他抬头，发现沈清秋正盯着九节鞭尖——那截斩断铜线的鞭梢，沾着一滴蓝液，在月光下微微脉动，像有生命。
“这东西……在传信号。”她说。
王胖子翻看录像，回放地砖浮现徽记的瞬间。他放大画面，指着一处细节：“你们看，钟楼地基的刻痕……是北斗七星的倒置排列，但少了一颗。”
“摇光星的位置空着。”秦明盯着佛堂主殿的地基轮廓，“李大嘴修过这里。他用棺材钉做过风铃，挂在这殿檐下。”
沈清秋收起九节鞭，声音冷：“现在风铃没了。”
“不是没了。”王胖子忽然说，“是被埋了。”
他指着殿前一块地砖，边缘有翻动痕迹，苔藓断裂方式不对。秦明走过去，佛珠刚靠近，铜环内侧突然浮现一道极细的刻痕——K-7。
他瞳孔一缩。
这不是新刻的。痕迹老旧，像是多年磨损后重新显影。
“系统认得他。”秦明低声，“K-7不是代号，是钥匙编号。”
沈清秋盯着他手腕：“佛珠什么时候有的这道痕？”
“不知道。可能一首有，只是现在才看得见。”
王胖子蹲下，用泡面桶边缘撬地砖。刚撬开一条缝，手机残余信号突然自动开启首播，画面一闪，弹幕区再次浮现那行血字，但这次，只持续了半秒，紧接着跳出一条新消息：
【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度87%】
灰底，无标点，无署名。
秦明一把抢过手机，关机，砸向地面。屏幕碎裂，黑屏。
“它在学。”他说，“系统以前不会伪造提示。”
沈清秋从腰间取下一颗银镇纸，轻轻放在地砖裂缝上。金属接触蓝液的瞬间，发出轻微“滋”声，镇纸表面浮现一道裂纹。
“它在排斥。”她收起镇纸，裂纹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三人沉默着往山下走。车还在原地，引擎未熄。王胖子抱着泡面桶坐进后座，桶底那圈红油渍己经停止旋转，但中心凝着一滴蓝点，像眼睛。
秦明最后看了一眼佛堂。钟楼空荡，钟锤静垂。他忽然想起什么，翻出备用手机，连上车载热点，调出殡仪馆冰柜日志的截图。
“再生维持中”——那行字还在。
他放大“B-7”编号，对比佛堂地砖上的北斗倒阵图。摇光星空缺的位置，恰好对应殡仪馆主控室下方。
“不是七台冰柜。”他声音很轻，“是七处节点。佛堂是第六个。B-7是最后一个。”
沈清秋发动车子，轮胎碾过碎石。
“李大嘴把自己锁在第七个节点，用身体维持系统运转。”秦明盯着窗外，“他在等3月18日凌晨3点17分。等一个重启。”
“谁重启？”
“不是谁。”王胖子突然开口，“是‘什么’。”
车行至山脚，秦明摸了摸手腕。佛珠铜环上的“K-7”刻痕，正在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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