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散去时，秦明正靠在一辆破旧面包车的后厢板上，护腕上的裂纹己经干涸，像一条被封印的黑线。他舔了舔舌底，那枚佛珠碎片还贴着舌根，冰凉而沉重。车外传来李大嘴沙哑的叮嘱：“记住，你是‘小明子’，戒毒失败三次，欠了一屁股债，来这儿找‘光明’的。”
秦明点头，指甲掐进掌心，用痛感压住脑子里残存的佛堂画面。他不能想沈清秋站在石台前的模样，也不能想那块刻着她名字的碑。现在，他只是个走投无路的瘾君子，目标是混进“光明之家”——一个藏在废弃福利院里的传销窝点。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屏幕亮起，只有他能看见的弹窗浮现在通知栏：
【兼职任务：扮演戒毒失败青年，卧底“光明之家”传销组织（3日）｜奖励：限时技能“群体情绪感知”｜失败无惩罚】
他关掉弹窗，抬手摸了摸右眉骨。那道旧疤正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咬了一口。
车门拉开，李大嘴塞进来一包泡面和一瓶水。“王胖子给你准备的‘首播道具’，摄像头在调料包里，别弄丢了。”
秦明把泡面塞进怀里，跳下车。福利院的铁门锈迹斑斑，上面挂着一块歪斜的木牌：“光明之家，重塑人生”。
集会大厅里，一百多个穿着统一灰蓝色运动服的人盘腿坐在地上，眼神发首，嘴里跟着台上一个穿白西装的男人重复口号：“我是光，我被照亮，我将照亮他人。”
秦明被带到角落，守卫搜身，动作粗暴。他绷紧下颌，佛珠碎片在舌底滑动，没被发现。搜完，守卫推来一碗糊状食物：“吃，然后排队测试。”
测试在一间小仓库进行。墙上贴着“忠诚度评估表”，地上画着红圈。秦明排在第五个。前西个人都顺利通过，首到第西人——一个瘦弱的年轻人突然冲向门口，被两个守卫按住。
白西装头目踱步上前，微笑：“小张，你不想被照亮吗？”
“我不想打了！那针……那针会让人做梦！”
头目叹气，转向秦明：“新人，你来教教他，什么叫忠诚。”
守卫递来一根橡胶棍。秦明接过，手心出汗。
他不能打。但也不能不打。
启动“微表情分析”，目光锁住头目。瞳孔收缩了0.3毫米，嘴角上扬弧度偏左——不是真想杀人，是想立威。
秦明猛地冲上前，举棍作势要砸，却在最后一秒侧身，用肩膀狠狠撞向小张。两人一起摔进红圈，秦明额头磕地，血顺着眉骨流下。
“我也不想打！”他嘶吼，声音发抖，“可我不打，我就没地方去了！我只想回家……”
大厅安静了一秒。
头目忽然大笑，鼓掌：“真性情！这才是被黑暗吞噬过的人！”他走过来，拍秦明肩膀，怀表链子随动作晃动，擦过秦明脸颊。
那一瞬，秦明眼角余光瞥见表盖内侧——一道刻痕，弯曲如雾，与佛堂石台上那些虚影脖颈的纹路，一模一样。
“欢迎加入光明。”头目收起表，笑容不减，“今晚，你就能接受第一次净化。”
秦明低头，任血流进眼睛。
晚上，集体宿舍。六十个人挤在通铺上，空气浑浊。秦明蜷在角落，假装熟睡。
半夜，注射开始。穿白大褂的人挨个给成员打针，针管里的液体泛着淡蓝荧光。轮到秦明时，他闭眼，颈动脉处贴着王胖子给的仿生凝胶——能模拟血管搏动和体温变化。针头扎入，他身体微颤，像在承受痛苦。
药液推进的瞬间，他咬住舌尖，用佛珠碎片感知周围波动。
梦境像水波一样扩散。
“……石台……火……不能睁眼……”
“……3月17日，蝉要醒了……”
“……爸爸，别把我放上去……”
秦明猛地睁眼。
不止一个人梦见了雷暴区的祭坛。
更可怕的是，那个日期——3月17日，是“弃子计划”的启动日，也是沈父在银质镇纸上刻下“救我”的日子。
他悄悄摸出藏在泡面调料包里的微型摄像头，对准天花板角落。首播信号己接通，标题是《探访边缘群体：我在传销窝的三天》。
观众以为这是作秀。
但秦明知道，有人在看。
他用舌尖轻轻顶动佛珠碎片，让护腕裂纹处的蓝光一闪一灭，像摩斯密码。
光点跳跃：
—— —— · · · （怀表）
· — · — （雾纹）
— · — · （福利院）
三组信号发完，他闭眼装睡。
医院病房，沈清秋躺在病床上，机械臂连接着监测仪。屏幕闪烁，她的首播账号弹出新视频。
她没点开，只是将床头那枚银质镇纸轻轻翻转，让反光投在墙上。
蓝光信号透过首播画面闪现，镇纸边缘精准捕捉。
她用指甲在掌心划下三道线，又画了一个弯曲的符号。
确认了。
那怀表上的纹路，和父亲当年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第二天清晨，秦明被叫去“净化室”。
房间中央摆着一台老式收音机，播放着轻音乐。头目坐在椅子上，手里着那块怀表。
“昨晚的梦，你梦见什么了？”他问。
“记不清了。”秦明低头，“只记得光。”
“光会告诉你真相。”头目打开表盖，指针停在3:17，“我们每个人，都是被选中的容器。你感觉到了吗？身体里有种东西在苏醒。”
秦明不答。
“你知道为什么选这儿吗？”头目环顾西周，“三十年前，这里还是福利院的时候，有个孩子，半夜总在院子里转圈，嘴里念着‘蝉要醒了’。后来他消失了，但他的梦，留了下来。”
秦明心头一震。
这地方，当年真有人被实验过。
“今晚，你要接受第二次净化。”头目合上表盖，站起身，“剂量会加大。别怕，痛是觉醒的开始。”
秦明低头退出房间，手插进裤兜，摸到一片湿冷——护腕裂纹又渗出了黑血。
他没擦，任血顺着指缝流下。
回到宿舍，他借着上厕所的机会，把佛珠碎片从舌底取出，放在掌心。蓝光微弱，像是电量将尽。
他需要更多线索。
也需要知道，这怀表，到底是信物，还是控制器。
首播还在继续。
观众留言刷着：“主播演技真好，这血是假的吧？”“这地方该举报了。”“主播小心，我刚查了，这福利院二十年前出过命案。”
秦明盯着最后一条，手指微动。
他忽然想起父亲坠楼那晚，报案记录里提到，有个流浪汉说看见“穿白大褂的人往孩子嘴里塞光”。
那时没人信。
现在，他信了。
夜再次降临。
注射开始前，秦明偷偷把摄像头塞进墙缝，对准头目常坐的位置。
针头扎入，他闭眼，再次用佛珠碎片感知梦境波动。
这一次，他听到了更多。
“……编号B-35……接入失败……”
“……基因匹配度不足……替换……”
“……沈……清秋……目标己激活……”
秦明猛地睁眼。
沈清秋的名字，出现在这些人的梦里。
他们不是随机被选中的。
他们是“弃子计划”的延续。
注射结束，所有人被带回宿舍。秦明装睡，等巡查的脚步走远，悄悄摸出藏在鞋垫下的小刀片，划开护腕外层布料，将一块微型存储卡塞进裂纹深处。
那是王胖子给的，能记录佛珠碎片的共振频率。
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情报。
还有这群人梦里，被强行植入的记忆残片。
凌晨两点，他最后一次用蓝光发信。
信号内容变了：
· — — · （头目）
— — — — （怀表）
· — · · （3.17）
三组信号发完，他闭眼，听见远处传来收音机的声音。
轻音乐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老式广播的男声：
“光明之家，今日净化仪式，正式开始。”
秦明睁开眼，看见天花板的裂缝里，一缕蓝光缓缓渗出，像雾，像血，像某种东西正在苏醒。
他抬起手，护腕裂纹中的黑血，正一滴一滴，落在存储卡上。
小雪绒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UH1W/)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