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斜切过断崖,将岩壁上的裂痕映成一道银线。苏明月蹲在坡底,指尖捏着第九环,缓缓向前一滚——它沿着碎石滑出三尺,停在昨日药粉线的尽头。她没去捡,只将脸贴向地面,左眼角的泪痣压在一块青石上,耳边传来草根深处细微的震颤。
风从崖口灌入,带着昨夜那缕黑烟残留的焦味。她闭眼,万物语如细流渗入地脉,听见岩层间有空腔回响,像一口倒扣的铜钟。再抬眼时,斜月正照在断崖西侧,石纹在光下扭曲成形,赫然是个古篆“巽”字。
她不动声色,舔了舔食指,轻轻抹过岩缝。一股极淡的金属腥气黏在指尖,混着石粉的涩意。她缩回手,用袖口擦净,转身跑向囚车方向。
“哥哥!”她扑到苏承泽脚边,抓起几粒石子在沙地上划拉,“你看,我画了个怪符号!”
苏承泽正碾药,铜环在右耳轻晃了一下,似有微响。他低头看去,眉头微动。那纹路歪斜,却与《河图》残卷中“巽位引气”的标记极为相似。
苏明远站在车旁,目光扫过沙地,袖中半卷绢帛悄然滑入手心。他蹲下,轻抚女儿发顶:“像不像爹教你的那个图?”
“像。”她仰头,声音清脆,“可它在石头上会发光。”
苏明远眼神一凝,缓缓站起,望向断崖。月光正移过岩壁,那“巽”字忽隐忽现,如呼吸般明灭。
夜未深,守卫换岗的铁靴声在坡上响起。苏明月提着小陶壶,低声道:“娘,我想去墙根尿尿。”
谢清璇点头,指尖在腕上轻按两下,示意她速去速回。
她绕到岩壁背光处,发簪探出,轻轻敲击石面。万物语随指尖蔓延,空心回响愈发清晰,深处还有微弱气流拂过石隙,带着陈年尘土的气息。她将发簪系上藤蔓,顺着裂缝缓缓探入,指尖忽觉一凉——底部触到金属,冷而光滑,边缘规整。
她屏息,用藤蔓勾住那物,一点一点拖出。掌心接住的是一块青铜残片,约巴掌大,纹路如缠枝雷电,中央凹陷处似曾嵌有他物。她刚要收手,指尖却被边缘划破,血珠坠入缝隙。
岩壁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
她猛地后撤,万物语全开。头顶岩层震动,碎石簌簌而落。她反手抽出腰间藤条,咬破舌尖,将血抹在藤节上,低声一唤。藤蔓瞬间抽长,根须钻入石缝,枝条交错编织,眨眼间在她头顶撑起一张网。
落石砸下,弹开三尺。最后一块半人高的岩块撞上网面,翻滚着滑向坡下,激起尘雾如幕。
她蜷身滚出,肩头擦过碎石,火辣作痛。未等喘息,己将青铜片塞入九连环内层,第九环咔嗒一响,机关闭合。她伏地听风,万物语扫过西周——守卫尚未察觉,犬舍死寂,昨夜疯咬的恶犬再未出栏。
她正欲退走,余光忽瞥见岩缝侧壁卡着半片玉玦,边缘断裂处呈锯齿状,与寻常玉器不同。她伸手欲取,远处脚步声逼近,只得作罢。
回到囚车,她将九连环藏入药箱夹层。苏承泽仍在碾药,铜环又震了一下,他抬手摸了摸,皱眉。
谢清璇睁眼,看了她一眼,袖中指尖无声划了个“安”字。
次日清晨,车队启程。断崖被抛在身后,山道渐窄。苏明月坐在车角,蒲公英种子数到三百一十二,神识恢复大半。她取出青铜片,藏在袖中细细——纹路与家中《河图》残卷的方位标记完全契合,只是那凹陷处的形状,竟与父亲贴身携带的半枚铜符轮廓相近。
她不动声色,将碎片浸入甘草汁,墨色微褐的汁液在纹路上流转,竟显出几道极细的刻痕,似为编号“巳三”。她心头一震——这是前朝内库的标记方式,唯有皇族近卫所用器物才刻此铭。
她将碎片重新藏好,抬头望向远山。
正午,队伍行至一处隘口。风从谷中穿出,带着铁锈与苦杏仁的混合气息。她指尖一紧,万物语悄然展开——草根低语:“血引地脉,千里可闻。”
她低头,看见自己昨日划破的指尖尚未愈合,血痂边缘泛着微青。
傍晚扎营,王虎亲自巡视囚车。他蹲下,盯着苏明月:“昨夜,你去哪儿了?”
她缩在角落,第九环在手中轻转:“我尿尿,摔了一跤。”
“摔哪儿了?”他目光如刀。
“墙根。”她指了指坡下,“石头划破手了。”
王虎盯着她渗血的指尖,又抬头望向断崖方向,眼神阴沉。他起身,低声对副手道:“派人去崖底看看,有没有……动过的痕迹。”
夜深,苏明月倚在车门边,万物语再次展开。她听见蚁群在银晶矿脉中穿行,听见地下暗河低吟,也听见——断崖深处,齿轮仍在缓缓转动。
她取出九连环,第九环轻轻震颤。青铜碎片在内层贴着铁环,纹路与环身的旧刻隐隐共鸣。
她闭眼,蒲公英种子数到三百二十。
子时将至,万物语即将闭合。她最后一次探出感知,顺着地脉回溯——那齿轮声来自断崖深处,而驱动它的,正是她渗入石缝的血。
她睁开眼,指尖抚过左眼角的泪痣。
它微微发烫。
远处山脊,一缕黑烟再度升起,逆风而上,首入云层。
她将九连环握紧,金属边缘压进掌心。
血珠渗出,滴落在环身刻痕上,蜿蜒如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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