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刚抬头看了一眼，没有搭理她，又低头扫地。
孙雨婷眼色一暗，又喊道“叫你呢！”
“你聋了吗？”
“忘记白家说了，要你照顾好孕妇了？”
听到这儿，赵诚刚一把扔开手里的扫帚，用力踢了一脚水桶，这才大跨步走了过来。
靠近窗户，粗声粗气地问道：“干嘛？”
“说啊！”
孙雨婷被吓了一跳，脖子缩了一下，退回屋里。
看着这个皮肤黝黑，长相凶恶的彪形大汉，她一时有些害怕。
肚子里的东西，也猛然动了动。
她一手抚摸上肚子，安抚地拍了拍，勇气和怒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我要洗漱。”她说。
“你去给我打热水。”
“我还要吃早饭。”
等赵诚刚气冲冲的把热水和早饭端来时。
她坐在炕沿上，指了指换下来的那堆衣裳和床铺。
“你去把这些洗了。”
“要手洗，多打点肥皂，洗干净些。”
看着赵诚刚把那盆脏衣服抱到院子里，坐在院子里，哼哧哼哧的揉了起来。
孙雨婷脸上才有了几分笑模样，脸侧的梨涡若隐若现。
她搬了一个小凳子，也坐在院子里。
又叫赵诚刚：“过来！”
她抬了抬腿，踢掉了鞋子。
说：“我要泡脚。”
“你给我倒洗脚水来。”
赵诚刚沉着脸，没说话，把热水提来，给她倒了一盆。
孙雨婷把脚探了进去。
“呀！”了一声，又立刻抬起了脚。
“你要烫死我？”
“会不会倒水？”
赵诚刚又沉默着往里面加了点凉水。
孙雨婷再次试探着把脚放了进去，这才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叹息。
她抬眼看眼前站着的高大壮硕、憋屈受气的男人。
又想起了这人当时嘲讽她的话。
“我看见整容脸，容易做噩梦。”
她勾了勾嘴角，用脚踢了踢盆里的水，说：“给我按按脚。”
赵诚刚没动弹。
孙雨婷又说：“按脚都不会？”
她把脚来，在空中对着赵诚刚晃了晃。
赵诚刚猛地一脚踢飞了地上的水盆。
哗啦啦，水花飞溅，撒了一地。
甚至飞溅在了孙雨婷的脸上，头发上。
“你有病吧？”赵诚刚大着嗓门毫不留情的骂道。
“以为自己是老几啊？”
“什么时代了，还想整小姐奴才的那一套？”
“装什么蒜，成什么精呢。”
“洗脚水给你照照吧，长得一副鬼样子，也就罢了。”
“还藏了一副鬼心眼。”
说完，赵诚刚就转身扬长而去，不再搭理伺候孙雨婷。
孙雨婷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赵诚刚的背影。
脸上的笑容和血色都褪去了，脸气的煞白，又立刻转为通红。
这个人！
这个底层的、放在以前，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最垃圾的男人！
给她舔脚都不配！
现在竟敢这样对她？
好！
她选好了。
她己经替他选好了死路。
孙雨婷擦了擦脸上溅到的水珠。
湿淋淋的。
你就走水路吧，淹死在水里，腐烂在水底，被鱼虾吞噬，死后做个水鬼，永世不得超生！
赵诚刚回到屋里，想到刚才的事，觉得有几分解气。
他不打女人。
但也不能让人骑在脖子上作威作福啊。
更何况，对孙雨婷的为人行事，他是一万个看不上眼。
至于白家说让他照顾孕妇的事情，赵诚刚心想，那孙雨婷根本就不是孕妇啊，照顾个屁！
于是，他就心安理得回屋里了。
没多久，门就被推开了。
胖姨又来了，挎着几个小篮子，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她走进屋，对赵诚刚说：“刚才隔壁的孕妇跟我说。”
“新人床上，最好要放上西样果子。”
“红枣、花生、干桂圆和莲子”
“寓意着早生贵子！”
“哎呦！还是姑娘家的心细，多好的寓意和兆头啊。”
说着，胖姨揭开了篮子上的红布，只见里面放满了红枣、花生、干桂圆和莲子。
“这不，我一听，立刻就去家里仓库找了。”
“东西倒是都有。”
“可都是干果，孕妇看了，说不太新鲜。”
“尤其是莲子。”
“正好，最近是摘莲子的好时候。”
“孕妇说了，让你去湖里摘点新鲜莲子和莲藕回来。”
“孕妇说，‘莲上有荷，荷下有藕’，寓意‘佳偶（藕）天成’。”
“新鲜的莲子是最好的！”
一听又是孙雨婷提议的，赵诚刚拧住了眉头，黑着脸，烦躁不己。
这疯女人有完没完了？
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胖姨就站在这儿，似笑非笑的眼盯着他，赵诚刚只好点头，说之后自己就去摘。
“什么之后。”
“现在不是正好吗？”
“现在，湖里的莲藕，都结的满满当当的呢。”
在胖姨的催促下，赵诚刚只好现在就起身。
胖姨还特意为他准备了一个空空的篮子。
提着篮子，刚出门，就发现院子里还站着孙雨婷和白家汉子。
见赵诚刚出来，孙雨婷便冲他笑了笑。
几人准备妥当，便由白家汉子引路，一齐往村外不远处山下的湖边走去。
湖所处的位置，离白家不远，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这片湖也不大，上面密密长满了莲叶和荷花。
孙雨婷和胖姨、白家汉子就站在湖边。
面无表情，看着赵诚刚下去采莲子。
湖边是碎石、潮湿的泥土地和腐烂的落叶。
湖里，有厚厚的淤泥。
看着这片沉寂的湖水，赵诚刚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妙。
但回头看胖姨和白家汉子，都阴沉着一张脸，呆呆木木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没有一丝活气。
还有孙雨婷，也首首看着他，眼睛大的吓人，下巴尖的像刀柄。
这三个似人非人的存在，倒对应的这片湖水，显得没那么可怕了。
湖水再可怕，也没有这三个不是人的东西可怕。
赵诚刚心想，小时候没得吃，他跟哥哥漫山遍野的到处乱跑，树上打蜂窝，河里捉鱼捉螃蟹……什么事儿没干过？
现在，不过是下湖摘莲蓬罢了，没什么好怕的。
他会水，而且水性很好。
这样想着，赵诚刚便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湖边。
凉凉的湖水，漫延到了他的小腿。
“哗啦”一声，赵诚刚像一尾黑鱼一样，跃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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