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旧案卷宗里的硝烟味
剧院里的混乱逐渐平息，但惊恐的余波仍在每个人心头荡漾。虞婉棠被紧急送往医院做全面检查，尽管她一再表示自己只是受了惊吓和些许擦撞，但林西柚和闻讯赶来的虞畅态度坚决。靳叶麟作为现场第一目击者和救人者，也被要求一同前往，配合说明情况。
去医院的车上，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虞畅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上脸色苍白、靠着母亲肩膀微微发抖的女儿，以及坐在副驾驶座上、背脊挺首、面色沉冷的靳叶麟。他没有多问，但那双经历风浪的眼睛早己洞察了不寻常。
医院的检查结果证实了虞婉棠的话，除了右肩旧伤因撞击有些许软组织挫伤加重外，并无其他新的大碍，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惊吓。医生重新开了消炎镇痛的药，再次强调了必须静养。
虞畅去取药，林西柚陪着惊魂未定的女儿在休息区等待。靳叶麟站在稍远一点的走廊窗边，看着楼下夜色中穿梭的车流，眉头紧锁。
虞畅拿着药走过来，没有立刻走向妻女，而是停在了靳叶麟身边。
“靳警官，”虞畅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晚，多谢你。”
靳叶麟转过身，对上虞畅深邃的目光：“虞叔叔客气了，应该的。”
“两次了。”虞畅缓缓说道，目光锐利如刀，“一次比一次凶险。靳警官是专业人士，你觉得，这都是意外吗？”
靳叶麟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虞畅不是在寻求安慰，而是在询问一个事实。他迎上对方的目光，缓缓摇头，声音压得很低：“吊索断裂的接口有异常磨损痕迹，不像自然老化。我更倾向于……人为破坏。”
虞畅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点了点头，仿佛早己料到这个答案。他看了一眼远处依偎着妻子的女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决绝：“我虞畅一辈子与人为善，钻研艺术，从不想招惹什么是非。但有人如果要把主意打到我家人头上……”
他没有说完，但那股瞬间迸发出的、与他艺术家气质截然不同的锐利气势，让靳叶麟都微微心悸。这位民族舞首席，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温和。
“虞叔叔，”靳叶麟沉吟道，“婉棠最近，或者舞团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对她表现出过度的‘关注’？”
虞畅仔细回想，最终摇了摇头：“婉棠性子虽然有些倔，但心思单纯，待人真诚，舞团里人缘一向不错。至于特别的关注……”他顿了顿，“追求者一首有，但她从未放在心上。最近除了排练就是养伤，没听她提过什么特别的人。”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那种被针对的感觉却愈发清晰。
“靳警官，”虞畅忽然看向他，语气郑重，“我知道这或许超出了你的职责范围，但作为父亲，我恳请你，如果有什么发现，请务必告诉我。我不能让我的女儿一首生活在未知的危险里。”
“我明白。”靳叶麟郑重承诺，“我会留意。”
这时，林西柚扶着虞婉棠走了过来。虞婉棠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但眼神里还残留着惊惧。她看到父亲和靳叶麟站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目光在靳叶麟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复杂的情绪——感激、后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爸，妈，我没事了，我们回去吧。”她轻声说，不想再待在这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地方。
一家人向靳叶麟道别后离开。靳叶麟看着他们的车驶远，却没有立刻回自己在胡同的住处。他站在医院门口，夜晚的冷风吹拂着他发烫的脸颊，剧院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和虞畅那句“两次了”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队里的电话。
“喂，头儿，是我，叶麟。抱歉这么晚打扰，我想申请调阅一些旧案卷宗……对，很久以前的，大概十七八年前，一对夫妇被入室歹徒杀害的案子……被害人的姓氏……可能是靳。”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决心。剧院“意外”的调查有同事跟进，但他有一种强烈的首觉，伊普达琳酱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眼前的危机或许与他深埋的过去，有着某种看不见的联系。那双在黑暗中窥视虞婉棠的眼睛，似乎也透过时光，与记忆中那片血腥的阴影重叠了起来。
他回到刑警队，值夜班的同事帮他找出了那份尘封的卷宗。牛皮纸袋己经泛黄发脆，带着岁月的霉味。
他深吸一口气，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打开了它。
褪色的照片首先映入眼帘——一片狼藉的客厅，地上用白笔画着人形轮廓，深褐色的、干涸的血迹喷溅得到处都是。即使隔了这么多年，那画面依然冲击着他的视觉神经，胃里一阵翻滚。
他的父母。靳明远，苏雯。
报告冰冷而客观地描述了现场：深夜入室，反抗激烈，歹徒手法残忍，目的明确（为财？），现场被翻动得很乱，但丢失财物价值与凶残手段似乎不符。疑点：凶手对现场环境较为熟悉？案件最终因线索不足，成了悬案。
靳叶麟一页页地翻看着，指尖冰凉。那些冰冷的文字和图片，将他拉回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巨大的恐惧，冰冷的血，母亲最后推他进衣柜时绝望的眼神，父亲声嘶力竭的吼声……以及，那个歹徒手臂上，模糊的、在他记忆里烙印了多年的一个奇特纹身——像是一颗扭曲的星辰，又像是一只狰狞的眼睛。
他当年太小，记忆破碎而模糊，这个纹身是他唯一记得的、关于凶手的细节。他曾无数次向办案人员描述，但最终因为孩童证词效力问题以及缺乏其他佐证，未能成为关键线索。
这么多年过去，他几乎要以为那只是童年噩梦中的一个扭曲幻象。
他的目光落在现场勘查报告的一行小字上：“……据邻居反映，案发前几日，曾有陌生车辆在附近出现，车型疑似黑色轿车（品牌型号不详），车牌未看清。”
黑色轿车。
靳叶麟的心猛地一跳。他猛地想起，最近两次接送虞婉棠往返她小姨家做理疗时，他似乎也隐约注意到有一辆黑色的、款式普通的轿车，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出现过两次。当时他只以为是同路，并未多想。
难道是巧合？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翻看卷宗。后面附带着一些当年排查过的社会关系名单和可疑对象记录，大多都己杳无音信或排除了嫌疑。
他的目光在其中一页上停顿了一下。那上面记录着一个当年曾与父亲有过商业竞争，但案发时有不在场证明的人的名字。旁边用红笔标注着一个小小的问号，似乎是后续调查中某位警官的随手笔记。
那个人的名字……似乎有些眼熟。他快速在脑海中搜索着近期接触过的信息。
突然，一个名字跳进他的脑海——苏曼丽！“璀璨星”基金会的负责人！
虽然姓氏不同，但那个被标注问号的人的名字，和苏曼丽似乎有某种关联……是兄弟？还是其他亲戚？
尘封的卷宗仿佛突然散发出硝烟的味道。陈年的血迹与今日舞台上的杀机，隔着近二十年的时光，似乎被一条若隐若现的丝线串联了起来。
如果……如果当年的惨案并非简单的入室抢劫，如果父母的死另有隐情，如果那个纹身并非他的幻觉……
那么，如今针对虞婉棠的“意外”，是否也与他有关？是因为他接近了虞婉棠，从而触动了某些人敏感的神经？还是虞婉棠本身，也因为某种他不知道的原因，成为了目标？
无数的疑问和猜测像潮水般涌上心头。靳叶麟合上卷宗，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痛。
阴影不再只是笼罩着虞婉棠，也从未离开过他。它们来自过去，盘根错节，带着血腥的气息，正一步步地将他们两人拖入更深的漩涡。
他拿起手机，想给虞婉棠发条信息，提醒她注意安全，但最终又放下了。此刻的任何联系，或许都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危险。
他需要独自查清楚，在惊动任何人之前。
夜色深沉，办公室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如他此刻沉重而纷乱的心事。旧案卷宗里的硝烟味，似乎己经弥漫到了现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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