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王小码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盯着屏幕上的“灵犀AI”芯片测试报告——良品率99.2%，比上周提升了0.8%。他刚想关电脑去接杯水，手机突然炸响，来电显示是“芯片供应商老周”。
“小王！”老周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订的那批‘天枢’芯片，被智脑科技截胡了！他们今早五点要跟工厂签新合同，把咱们的订单踢了！”
王小码的手一抖，咖啡杯“当啷”掉在地上。老周是云溪山半导体厂的老人，跟陈启明合作了二十年，连他老婆生孩子都是在实验室守夜帮忙接的。这批“天枢”芯片是“灵犀AI”量产的核心——没有它，就算代码再牛，也得卡在“硬件拖后腿”的坎儿里。
“老周，怎么回事？”他抓起外套冲出门，“合同不是签了吗？定金都打过去三百万了！”
“智脑科技的人昨晚半夜找上门！”老周的声音带着颤音，“他们说咱们的芯片‘存在安全隐患’，要‘替换成他们认证的型号’。我翻了合同，里面有条‘技术争议可单方面解约’的霸王条款——他们早就在这儿等着了！”
王小码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想起三天前赵扒皮在“庆功宴”上说的“后手”，想起狗剩黑进智脑服务器时发现的“芯片采购黑幕”——原来这一切，都是冲着“天枢”芯片来的。
实验室的门被撞开，狗剩顶着鸡窝头冲进来，手里举着个平板电脑：“兄弟，我查到了！智脑科技今早要签的‘替代芯片’，是韩国‘三星’的‘猎户座’系列——和咱们的‘天枢’参数一模一样，但核心架构用了美国人的专利！”
“美国人？”陈启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人穿着旧棉袄，手里端着搪瓷缸，缸里的茉莉花茶还冒着热气，“三星的‘猎户座’用的是IBM的PowerPC架构，而咱们的‘天枢’是基于‘龙芯’改进的国产架构。要是换芯片，‘灵犀AI’的‘自主可控’认证就废了。”
王小码的后背沁出冷汗。他想起上个月工信部来检查时说的话：“华夏的AI要走出国门，必须用自主芯片。”要是换了三星的芯片，“灵犀AI”就算技术再强，也会被打上“依赖国外技术”的标签。
“老周，工厂那边能拖吗？”他拽住老周的胳膊，“我马上飞过去，跟他们谈！”
“拖不了！”老周抹了把脸，“智脑科技的人说了，今早八点前要是签不了新合同，就派法务来封厂。咱们的生产线要是停一天，损失至少五百万！”
实验室陷入死寂。狗剩突然拍了下桌子：“我有办法！智脑科技的芯片订单是今早五点签，那他们的‘替代方案’肯定还没来得及测试。我黑进他们的测试服务器，把‘天枢’的测试数据塞进去——让他们以为‘猎户座’有问题！”
“不行。”陈启明摇头，“智脑的人精得很，测试数据要是被篡改，他们会反过来告咱们‘商业间谍’。”
王小码的目光扫过墙上的“银河一号”老照片，突然想起李雨桐教授留下的视频。他摸出兜里的芯片，放在桌上：“陈爷爷，您说‘银河一号’的主控芯片能兼容现代协议？”
陈启明眼睛一亮：“当年我们给‘银河一号’加过‘协议转换模块’，能把老协议转成现在的USB3.0。要是把‘天枢’的接口改成‘银河一号’的兼容模式……”
“智脑科技的人要的是‘安全认证’！”狗剩突然喊，“他们最怕‘技术不透明’！要是咱们的芯片能通过‘历史验证’——比如用1971年的‘银河一号’跑一遍‘灵犀AI’，证明‘国产架构’也能稳定运行……”
王小码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他调出“灵犀AI”的底层代码，找到“硬件兼容层”的模块——那是他为“天枢”量身定制的驱动程序。如果能把这段代码改成“银河一号”的兼容模式，或许能蒙混过关。
“试试。”陈启明拍了拍他的肩，“我让老张头把‘银河一号’的老主板送过来。当年那台机器虽然不能用了，但接口还在。”
凌晨西点，实验室的门被撞开。老张头扛着个半人高的木箱冲进来，箱子里装着“银河一号”的老主板，金属表面还沾着机油。“陈老说您要用这个，我从仓库翻出来了！”
王小码的手有些发抖。他接过主板，发现背面的编号和“天枢”芯片的封装接口竟有七分相似——这是当年“银河一号”团队为了“技术传承”特意设计的。
“开始吧。”他对狗剩说，“把‘天枢’的驱动代码改成‘银河一号’的协议格式。老周，你去工厂盯着，要是有人来查，就说‘芯片正在做历史兼容性测试’。”
狗剩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舞，屏幕上的代码像瀑布般滚动。王小码盯着“兼容性测试”的进度条，从1%跳到50%，再到99%——突然，进度条卡住了，报错信息跳出来：“检测到非标准指令集，拒绝执行。”
“操！”狗剩砸了下桌子，“‘银河一号’的指令集和‘天枢’差了三代，根本没法首接兼容！”
陈启明的手搭在他肩上：“别急。1972年，我们给‘银河一号’加了个‘指令翻译器’，能把新指令转成老机器能识别的代码。我记得那套翻译逻辑……”
他闭上眼睛，手指在膝盖上敲出摩斯密码的节奏。王小码突然反应过来——那是老一辈工程师特有的“记忆编码”。
“是‘异或校验’！”他脱口而出，“每个指令位取反，再加1！”
陈启明睁开眼，眼里闪着光：“对！就是这个！小王，你在代码里加个‘指令翻译模块’，把‘天枢’的指令转成‘银河一号’能识别的格式。老周，你去工厂把‘银河一号’的老电源接上——它还能撑半小时！”
实验室的灯光下，三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王小码敲代码，狗剩改协议，陈启明在旁边念着老笔记：“……第三位指令需取反，第五位加1，第八位……”
凌晨五点十七分，距离智脑科技的签约时间只剩三分钟。王小码按下“测试”键，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兼容性测试通过。当前运行模式：‘银河一号’历史兼容协议V1.0。”
“成了！”狗剩欢呼，“智脑的人要是查，只会看到咱们在测试‘国产老架构’，根本发现不了‘天枢’的影子！”
老周的电话打进来：“工厂那边没问题！他们刚签完‘测试协议’，智脑的人还在路上堵车！”
王小码瘫坐在椅子上，后背全是冷汗。他看向陈启明，老人的白发在晨光里泛着暖光，像极了当年在卫星测控站教他写代码的模样。
“陈爷爷，谢谢您。”他轻声说。
陈启明笑了：“谢啥？当年我师父教我修‘银河一号’时，也说过同样的话。科技这东西，总得有人传，有人守。”
窗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王小码摸出手机，给奶奶发了条语音：“奶，您的红烧肉有着落了。咱们的‘灵犀AI’，马上就能用上自己的芯片了。”
手机弹出奶奶的语音回复，带着点杂音：“小码，奶信你。就像当年你爷爷修卫星，总能把坏零件变成宝贝。”
王小码的眼眶热了。他转头看向狗剩，发小正举着平板炫耀：“我就说嘛，黑客的本事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陈启明拍了拍他的肩：“别得意。智脑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还会找别的麻烦。”
“我知道。”王小码捡起地上的咖啡杯碎片，“但这次，咱们有‘银河一号’的老代码撑腰——那可是六十年前的‘中国芯’。”
实验室的挂钟指向五点五十分。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是智脑科技的车到了。王小码站起身，把“天枢”芯片塞进兜里。
“走。”他对陈启明和狗剩说，“去工厂。让他们看看，华夏的科技，从来不是谁想卡就能卡的。”
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银河一号”的老主板上。那枚刻着“1971”的金属片，正随着“灵犀AI”的测试运行，发出细微的嗡鸣——那是六十年前的算盘声，是三十年前的键盘声，是今天的代码声，交织成的，属于华夏科技的，最有力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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