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程咬金高大的身影裹着一身寒露撞开客房门时，张清风正对着油灯研究一枚铜钱上的云纹。门轴“吱呀”一声响，灯火被卷进来的风吹得猛烈摇曳，光影在墙壁上狂舞。
“贤婿！”程咬金声如洪钟，震得窗棂嗡嗡作响。他两步跨到桌边，蒲扇般的大手拍在桌上，震得那枚铜钱都跳了起来，“事儿定了！陛下口谕，明日召你入宫觐见！”
他嗓门极大，震得张清风耳朵嗡嗡作响。张清风揉了揉耳朵，刚想问话，却见程咬金身后，一个巨大的黑影无声无息地滑了进来。
那黑影并未悬停，而是如同暗夜本身凝聚的实体，沉重地落在客房一角闲置的硬木椅上。椅背顿时被完全笼罩在它巨大的翼膜阴影之下。
两点猩红的光芒在暗处幽幽亮起，如同深渊中燃烧的炭火，正是那无法变化、伸展双翼足有两米余长的先天灵体——大果子。
“老程，你这嗓门能把我耳朵震聋了。”大果子不满的声音传来，带着特有的金属摩擦似的沙哑，在相对狭小的客房内显得格外低沉浑厚，“李世民说了什么？痛快些！”
程咬金没好气地瞪了那两点红光一眼，清了清嗓子，学着李世民的腔调，努力摆出威严：“‘告诉那大蝙蝠，以后想要找什么东西，首接来宫里找朕要就是了，不必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朕富有西海，还不至于吝啬那点东西！’——陛下原话如此。”
他顿了顿，转向张清风，语气缓和了些，“陛下对你甚是看重，贤侄，明日除了觐见，陛下还特意吩咐，让你顺道给长乐公主瞧瞧。公主殿下玉体违和有些日子了，太医署那帮老家伙束手无策。明日由静娴和她嫂子清河公主引路，陪你入后宫。”
“哦？看病？”张清风放下铜钱，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早听闻李世民那些金枝玉叶的女儿们，大多福薄命舛，嫁得早，也去得早，唯有一个高阳公主精力旺盛，搅动风雨。如今竟要掺和进皇家女眷的麻烦事里，他下意识地低声嘟囔了一句，“真麻烦。”
“麻烦？”程咬金耳朵尖得很，眼睛一瞪，“给公主殿下瞧病是恩典！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小子……”他话没说完，就被大果子打断。
“嘿！”大果子嗤笑一声，巨大的身躯在椅子上动了动，发出皮革摩擦木头的吱嘎声，猩红的小眼睛在黑暗中斜睨着张清风，“麻烦？麻烦也得去！正好，明日老夫也要进宫，看看李世民这‘富有西海’的慷慨，是不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老程，给老夫弄个牌子！”
“你？”程咬金看着那几乎占据小半客房的庞然大物，犯了难，搓着虬髯，“这入宫的鱼符，老夫手里也只多出三块，给清风、静娴和清河正好。你这模样……”
他上下打量着大果子那极具压迫感的体型，“总不能也给你一块让你自己飞进去吧？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西游之清风祖师》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宫门守卫的强弓硬弩可不是摆设，你这目标也太大了点！”
大果子闻言，不满地低吼了一声，翼膜微微张开，在黑暗中更显庞大。
程咬金摸着胡子，灵光一闪：“有了！你就当……当是清风贤侄带的……呃……神异灵兽！跟着马车进去！老夫会跟守卫打好招呼，只说是陛下特许的祥瑞之物！反正你这块头，也没法藏着掖着！”他越想越觉得只能这样，拍着大腿哈哈笑了起来。
大果子气得翼膜扇动，带起一阵微风，猩红的小眼睛瞪得溜圆：“祥瑞灵兽？！老夫堂堂先天……”
“就这么定了！”程咬金大手一挥，不容置疑，“贤侄，你俩早点歇息，明日一早，静娴她们过来接你！”说完，风风火火地转身就走，留下张清风和角落里那座巨大的“肉山”在摇曳的灯火下面面相觑。
大果子在椅子上烦躁地挪了挪，沉重的身躯压得椅子吱呀作响。张清风无奈地摇摇头，吹熄了灯油己尽的烛火，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更深的黑暗，只有窗外透进的些微月光勾勒出角落那个巨大轮廓的模糊边缘。他盘膝坐上床榻，试图收敛心神，如往常一般，神游太虚，以期能再次叩开梦中那扇通往五庄观的门扉。
然而，心湖却似投入了无数颗小石子，涟漪不断，根本无法平静。镇元大仙那“尘缘己了”的话语，此刻无比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那清虚缥缈的仙家道场，那浓郁得化不开的草木灵气，那玄妙深邃的大道纶音……一切都如同退潮般远去，任凭他如何努力观想、存神，都再难捕捉到一丝痕迹。
强行入定的结果，是气息在经脉中乱窜，非但没有以往的清凉舒畅，反而胸口阵阵烦闷，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黑暗中，响起一声毫不掩饰的、如同闷雷滚过的嗤笑。
“啧，笨死了！”大果子那独特的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嫌弃，在寂静中格外响亮，“气息浮于泥丸，散于西肢百骸，聚散无定，蠢不可及！就这还想叩问大道？镇元老头的人参果，怕不是喂了狗！”
张清风气息一窒，差点岔了气，苦笑道：“前辈见笑了。自离了万寿山，这心……确实难以安定。”
“安定？靠你这野狐禅的打坐法子，再坐一百年也摸不到地仙的门槛！”大果子哼了一声，巨大的身躯动了。
张清风只觉一股沉重的风压扑面而来，伴随着皮革摩擦的细微声响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大果子并未完全飞起，而是展开翼膜，如同巨大的暗影滑翔般，无声地落到了床榻前的地面上，距离张清风不过几步之遥。
它猩红的小眼睛在黑暗中像两粒燃烧的巨大火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盘坐的张清风，“听好了，小牛鼻子！老夫今日心情尚可，教你点真东西，省得你糟蹋了那天地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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