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前三日，钱塘县突然起了流言。
"听说了吗？保和堂那位白娘子，其实是蛇妖变的！"
茶楼里，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压低声音，引得周围茶客纷纷侧目。他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符上画着两条纠缠的蛇影："金山寺的高僧亲口所言，那妖女每逢端午必现原形！"
街角卦摊前，王道灵摇着铃铛，面前摆着几坛贴着红纸的老酒："百年雄黄酒，专驱蛇虫邪祟！家中有孕妇孩童的，不可不备啊！"
几个妇人犹豫着上前，却被酒坛掀开时冲出的刺鼻气味熏得后退——那酒液竟呈诡异的赤红色，像是掺了朱砂，又似混了血水。
"道长，这酒......"
"此乃用佛门降魔砂浸泡的雄黄酒。"王道灵眯眼笑着，脸上的褶子里藏着几分阴冷，"莫说区区蛇妖，便是千年道行的妖精，沾上一滴也要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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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和堂后院，小青一脚踢翻了石凳。
"那癞蛤蟆找死！"她气得鳞片都炸了起来，"满城散布谣言，现在连三岁孩童都指着我们喊'蛇妖'！"
白素贞正在晒药，闻言只是轻轻翻动笸箩里的当归："清者自清。"
"姐姐！"小青一把夺过笸箩，"你闻不到吗？满城都是血蟾砂的臭味！那蛤蟆精分明是要在端午......"
"许大夫回来了。"白素贞突然打断她。
许仙拎着药箱进门，额上还带着汗珠。他今日去城外看诊，一进门就察觉气氛不对："怎么了？"
小青冷哼一声，甩袖而去。白素贞接过药箱，柔声道："暑气重，我去煮碗绿豆汤。"
转身时，她的余光瞥见许仙袖中露出的一角红纸——正是王道灵摊前那种"百年雄黄酒"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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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许仙辗转难眠。
白日里赵师爷的话犹在耳边："许大夫，宁可信其有啊！那白氏来路不明，又精通医术，岂是寻常女子？老朽亲眼所见，她前日走过水洼，竟连倒影都没有！"
他翻身坐起，从床底摸出那坛雄黄酒。酒是王道灵硬塞给他的，说是"以防万一"。烛光下，赤红的酒液像一坛血水，散发着刺鼻的药味。
"荒谬......"许仙喃喃自语，却鬼使神差地拍开了泥封。
酒气冲出的瞬间，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许仙推开窗，只见院墙下蹲着个绿衣少女——是小青！她手里抓着只死透的乌鸦，鸟喙里还叼着半张黄符。
"许大夫好雅兴。"小青冷笑，随手将乌鸦抛过来，"半夜独饮雄黄酒？"
乌鸦落在窗台上，脖颈诡异地扭着，死灰色的眼珠首勾勾盯着许仙。更骇人的是，它爪子上系着根红绳，绳上串着三枚铜钱——正是王道灵平日占卜用的法器！
"这是......"
"那蛤蟆精派来盯梢的。"小青脚尖一点，轻飘飘跃上窗台，"怎么，许大夫真要听信谗言，用这毒酒害我姐姐？"
许仙手一抖，酒坛差点脱手："我只是......"
"凡人愚昧！"小青突然凑近，瞳孔缩成一条细线，"你可知这酒里掺了什么？"
她指尖沾了滴酒液，往窗棂上一抹。木头上立刻冒出丝丝黑烟，转眼蚀出个铜钱大的洞！
"腐骨水混雄黄，沾唇即烂五脏！"小青的声音冷得像冰，"这就是你相信的'高僧'送的'驱邪酒'！"
许仙脸色煞白。他忽然想起白日里，王道灵递酒时那意味深长的笑："许大夫，端午那日，定要亲眼看看白娘子的'真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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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前夜，白素贞独坐妆台前。
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可她知道，明日此时，这副皮囊或许就要支离破碎。窗外，小青正和许仙低声争执，内容无外乎"雄黄酒""现形"之类的字眼。
她轻叹一声，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枚银针。针尖在烛火上灼烧片刻，渐渐泛出青白色。没有犹豫，她将针尖刺入自己腕间！
一滴金红色的血珠渗出，悬在针尖欲滴不滴。
"姐姐！"
小青破门而入，见状大惊："你在做什么？"
"明日端午，阳气最盛。"白素贞凝视那滴血，"我以本命精血封住七寸，或可......"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钟声——是金山寺的夜钟，却比平日早了整整一个时辰。钟声里夹杂着某种奇特的韵律，像是......
"镇魂咒！"小青脸色剧变，"那秃驴要提前动手！"
白素贞手中的银针突然"铮"地断裂。更可怕的是，那滴悬着的血珠竟自行飞向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来不及了......"她望向雷峰塔方向，金眸中映出塔顶诡异的血光，"有人在抽离我的本命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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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清晨，许仙从噩梦中惊醒。
他梦见自己站在血海中，面前盘着一条巨大的白蛇。蛇身伤痕累累，最重的一处伤口在七寸，正汩汩冒着金血。更可怕的是，蛇头上生着的竟是白素贞的脸！
"许大夫醒了？"
白素贞端着早膳进来，笑容温婉如常。可许仙分明看见，她手腕上缠着一条素纱，纱上渗着点点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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