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正午，烈日如火。
保和堂门窗紧闭，檐下挂着的艾草在热浪中蔫垂。许仙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三样东西：一壶雄黄酒，一碟粽子，还有那坛王道灵送的"百年陈酿"。酒坛上的红纸标签刺目如血，与白素贞亲手包的蜜枣粽形成诡异对比。
"许大夫真要试？"小青倚在门边，绿裙下露出的绣鞋尖不耐烦地点着地，"那酒里的腐骨水，可是连石头都能蚀穿。"
许仙的手指在酒坛上："我......只是想验证......"
"验证我姐姐是不是蛇妖？"小青冷笑，"三百年前你跪求法海七日，如今转世轮回，骨子里的疑心倒是一点没变！"
"小青！"
白素贞端着解暑的酸梅汤进来，轻轻摇头制止。她今日特意穿了高领襦裙，腕上的素纱也换成了玉镯，只是脸色比平日苍白许多。许仙注意到她走路时有些飘忽，像是踩着棉花。
"白姑娘不舒服？"
"无妨。"她将酸梅汤放在雄黄酒旁边，"只是昨夜整理药材，睡得晚了。"
小青突然抽了抽鼻子，狐疑地看向姐姐的袖口——那里隐约飘出一缕药香，却不是保和堂任何一味药材的气味，倒像是......蛇蜕焚烧后的焦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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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饭桌上，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许仙斟了三杯酒：两杯是寻常雄黄，一杯来自那坛"百年陈酿"。赤红的酒液在杯中晃动，映得白素贞的脸也染上几分血色。
"端午习俗，不可废。"许仙将普通的雄黄酒推向白素贞，"白姑娘浅尝即可。"
白素贞的指尖在杯沿顿了顿。她余光瞥见窗外树梢上停着几只乌鸦，鸦眼首勾勾盯着屋内。更远处，街角闪过一抹黄色道袍——是王道灵！
"姐姐别喝！"小青传音入密，"那乌鸦是蛤蟆精的眼线，就等着你现形呢！"
白素贞却微微一笑，举杯一饮而尽。酒液入喉的刹那，她袖中的银针突然剧烈震颤——杯中竟被下了双重禁制！不仅雄黄纯度极高，还混了佛门降魔砂！
"好酒。"她面不改色地放下杯子，指甲却己深深掐入掌心。
许仙松了口气，正要取粽，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赵师爷满脸是汗地闯进来："许大夫！快！梁王府西公子突发急症，点名要白娘子诊治！"
白素贞起身时晃了晃，被小青一把扶住。
"姐姐！"小青摸到她腕脉，脸色骤变——那杯酒里的降魔砂正在她经脉中肆虐！
"无妨。"白素贞强忍剧痛，转向许仙，"许大夫同去？"
许仙刚要答应，赵师爷却拦住他："王爷特意嘱咐，只请白娘子一人。"又压低声音，"听说公子症状古怪，身上长出鳞片似的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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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贞刚走，许仙就发现不对劲。
桌上那杯"百年陈酿"不知何时少了一半！而小青正用绢帕擦拭嘴角，眼中闪着诡谲的光。
"你......"
"放心，毒不死我。"小青舔了舔嘴唇，"倒是许大夫该担心姐姐——梁王府？呵，那西公子三日前就随王爷去金陵了！"
许仙如遭雷击，猛地冲向门口，却被小青拦住。
"现在知道急了？"她冷笑，"晚了！那蛤蟆精和秃驴联手布阵，这会儿姐姐怕是己经......"
话音未落，远处梁王府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那声音非人非兽，震得保和堂窗棂嗡嗡作响。紧接着一道白光冲霄而起，在空中扭曲成巨大的蛇影！
许仙腿一软跪倒在地，怀中掉出个香囊——是白素贞今早偷偷塞给他的。香囊裂开，里面滚出几粒晶莹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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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府偏院，景象骇人。
十余名道士组成的阵法中央，一条巨蟒痛苦地翻滚着。它通体雪白，唯有七寸处一片金鳞剥落，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更可怕的是，它上半身竟还保留着人形——白素贞的脸苍白如纸，嘴角溢着金血！
"妖孽现形了！"王道灵高举桃木剑，"诸位请看，这就是迷惑许大夫的蛇妖！"
院墙上，金蝉子——法海转世的小和尚——冷眼旁观。他手中的铜钵对准白蛇，钵中射出的金光如锁链般缠绕蛇身，每收紧一分，白蛇就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嘶鸣。
"师父说过，"孩童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不符年龄的冷酷，"蛇妖最脆弱时，便是情动之际。"
他忽然转头看向保和堂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许施主，您说是吗？"
院门"砰"地被撞开。许仙跌跌撞撞冲进来，手中紧握那柄青竹伞。伞面的红梅在月光下妖艳如血，而伞骨中暗藏的护身咒正发出刺目的金光！
"放了她......"许仙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她、她从未害过人......"
白蛇闻声抬头，金色的竖瞳中映出许仙的身影。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却在半空中凝结成珠，"啪"地碎在青石板上——
那分明是一颗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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