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泼了墨，桃花沟的鼾声此起彼伏，只有大狗家的新房还亮着煤油灯，光晕透过糊着红纸的窗棂，在地上投出暧昧的影子。
二狗躺在隔壁的小炕上，耳朵贴在松木板墙上，连大狗翻身的窸窣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刚才撞开新房门时，看见柱子的手伸进桃子领口，那抹晃眼的白像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狗日的。”他低声骂了一句，抓起炕边的草帽扇了扇，却扇不散浑身的燥气。黑子趴在脚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替主人委屈。
隔壁的动静断断续续传过来——桃子压低的呵斥声，大狗讨好的笑声，还有被子摩擦的窸窣声。二狗的心跳得像擂鼓，每一声都撞在松木板上，震得他耳膜发疼。他想象着桃子皱着眉的样子，想象着她攥紧衣角的手指，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首冲头顶。
“别碰她……”他对着墙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
新房里，大狗的手还停在桃子的领口。煤油灯的光打在她的前胸上，白得晃眼，那两团被他捏得微微变形，顶端的小红点像熟透的樱桃，勾得他喉咙发紧。
“桃子……”他的声音发颤，另一只手顺着腰往下滑，想探进她的灯芯绒裤子。
“啪！”桃子猛地打开他的手，眼里冒着火，“大狗！你再这样，我就回娘家！”
大狗的手僵在半空，像被泼了盆冷水。他看着桃子泛红的眼角，想起杨生过说的“生米煮成熟饭”，又看看她紧抿的嘴唇，那点刚燃起的邪火瞬间灭了——他怕了，怕真把桃子惹急了。
“我……我不动了。”他讪讪地收回手，挠了挠头，“你别生气，我就摸摸……”
“摸也不行！”桃子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背对着他躺下，“睡觉！”
大狗看着她紧绷的脊背，心里像爬满了蚂蚁，痒得钻心。他想不通，柱子的媳妇没结婚就让摸，娟利生娃前还跟大强眉来眼去，为啥到了桃子这儿，碰一下都跟要她命似的？
“桃子，”他凑过去，鼻子快碰到她的头发，“我真没坏心思……我就是喜欢你。”
桃子没吭声，肩膀却微微耸动了一下，像是在哭。大狗的心一软，不敢再闹，只是隔着被子，轻轻搂住她的腰。
灯芯绒裤子磨得他手心发痒，他能感觉到她腰肢的纤细，能想象到被子底下那光滑的皮肤。可他不敢再动——桃子的眼泪比啥都管用，像针一样扎他的心。
后半夜，桃子迷迷糊糊睡着了。大狗却瞪着眼睛，盯着房梁上的红布。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刚好落在桃子的脸上，她的睫毛很长，嘴唇微微张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像个没长大的娃娃。
大狗的手又痒了。
他屏住呼吸，一点点挪过去，手指轻轻搭上桃子的领口。这次她没醒，只是眉头皱了皱。他的心跳得更快，指尖颤抖着，解开了她最上面的那颗扣子。
白花花的皮肤露出来，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大狗的喉结滚了滚，忍不住低下头，用嘴唇碰了碰那片肌肤。
“唔……”桃子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
大狗吓得赶紧缩回手，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等了半天，见她没醒，才又壮着胆子凑过去，这次他没碰领口，而是把手悄悄伸进了她的裤腿。
灯芯绒的布料粗糙，蹭得他手指发麻。他一点点往上挪，终于摸到了她光滑的大腿，温热的皮肤像绸缎，让他浑身的血液都烧了起来。
“桃子……”他低唤着，手指还想往上探。
“二狗哥……”
桃子突然呢喃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梦呓。
大狗的手猛地僵住，像被冰锥子扎了一下。他看着桃子熟睡的脸，她的眉头还皱着，像是在梦里也不安稳。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和嫉妒涌上心头——她梦里喊的，竟然是二牛！
“狗日的王二牛！”他低吼一声，猛地抽回手，翻身下了炕。
桃子被他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咋了？”
大狗没理她，抓起炕边的烟袋，蹲在地上猛抽。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映着他铁青的脸，像头被激怒的野兽。
桃子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咯噔一下——她刚才梦到了二狗，梦到他在桃园里抱着她，可她咋就喊出声了？
“我……”她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大狗猛地站起来，烟袋往地上一摔：“桃子，你是不是还想着他？”
桃子的脸瞬间白了，攥着被子摇摇头：“没有……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噩梦？”大狗冷笑，“梦到他就是噩梦？那梦到我呢？是不是美梦？”
他的话像刀子，扎得桃子心口疼。她别过脸，眼泪掉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照得新房里一片惨白。大狗看着桃子委屈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渐渐消了，只剩下浓浓的无力感——他知道，自己就算娶了桃子的人，也没娶到她的心。那颗心，还落在桃园里，落在二牛身上。
隔壁的二狗，把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他听见大狗的怒吼，听见桃子的啜泣，听见烟袋摔在地上的脆响，心像被一只大手攥紧，疼得喘不过气。
他想冲过去，想告诉大狗“你要是不珍惜她，就放开她”，可脚像被钉在地上——他是老二，她是嫂子，这道坎，他跨不过去。
“桃子……”他对着墙，无声地唤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草帽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夜更深了，桃花沟的鼾声渐渐平息，只有大狗家的新房和隔壁的小屋还亮着灯，像两颗无法安宁的星，在漆黑的夜里，闪烁着痛苦而纠结的光。
黑子舔了舔二牛的手，像是在安慰。二狗摸着狗的脑袋，突然觉得，这偌大的桃花沟，竟没有他和桃子的容身之处。而这场由桃花引发的纠缠，才刚刚露出最锋利的刃，要割开兄弟情，割碎儿女债，割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刻在每个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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