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像融化的猪油,把山谷裹得黏糊糊的。林凡蹲在仿生人残骸前,用刺刀撬开那具金属骨架的胸腔,里面的线路板冒着青烟,在晨光里蜷成一团焦黑的蛛网。最显眼的是块嵌在心脏位置的芯片,上面用激光刻着串数字,末尾的“001”像只狞笑的眼睛。
“第一批试验品。”林凡用刀尖挑起芯片,金属片烫得能煎鸡蛋,“杨枭这老东西,是把活人拆了往里面塞零件。”
赵鹰蹲在旁边吐口水,刚吃下去的红烧肉在喉咙里翻涌:“妈的,这玩意儿比噬肉蛊还恶心。你看这手指,关节处还沾着人皮……”他突然往后一缩,“动了!”
仿生人断裂的手指确实抽搐了一下,指节间的齿轮发出“咔哒”轻响,像是在攥拳。冷锋一刀劈下去,把那截手臂钉在地上,刀刃扎进泥土三寸深,青黑色的蛊毒顺着刀身往上爬,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还活着。”冷锋的声音发哑,锁骨处的青黑色印记己经连成一片,像条浸了墨的绷带,“芯片里有母蛊的神经信号。”
林凡突然按住太阳穴,系统界面的警告红得刺眼:【千面蛊与母蛊信号共振,反骨值剩余12点,宿主意识侵蚀率30%】。他摸出苏雪送来的镇魂砂,往伤口上撒了些,冰凉的粉末钻进皮肤时,那股噬心的痒意才稍稍退去。
“必须去蝴蝶谷。”他把芯片揣进怀里,金属片的温度透过军装烙在胸口,“苏雪说祭坛底层有问题,阿月却催我们去,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李三抱着捆草药从竹林里钻出来,裤脚沾着露水,怀里的“炮灰”狗叼着根骨头,正跟在后面摇尾巴。“这是阿月的徒弟留下的。”他把草药往地上一放,里面混着几株紫珠果,果实比之前的更紫,像浸了血,“她说用烈酒煮了喝,能压蛊毒。”
赵鹰突然跳起来:“烈酒?我知道哪有!上次在日军军火库……”
“先处理这些残骸。”林凡打断他,指着仿生人脖子后面的爆炸痕迹,“赵鹰,把芯片拆下来,看看能不能改装成信号干扰器。冷锋,你带李三加固防御,我去看看苏雪送的另一箱东西。”
赵鹰的脸垮下来:“又是我干脏活?上次拆地雷也是我……”
“拆下来给你加两罐红烧肉。”林凡笑得像揣着糖的奸商,转身往防空洞走时,故意踩了脚仿生人残骸,金属碎裂的脆响里,他听见自己脖颈的血纹又在发烫——那道红痕己经爬过耳垂,像条贪吃的小蛇。
苏雪送来的另一个铁皮箱藏在防空洞最深处,上面挂着把黄铜锁,锁孔里插着片蝴蝶形状的钥匙,翅膀上的纹路和阿月的银饰一模一样。林凡用刺刀挑开锁时,箱盖“吱呀”一声弹开,里面的东西让他吹了声口哨。
最上面是张折叠的地图,标注着万塔国全境的军火库和补给点,用红笔圈出的“黑风口”格外显眼,旁边写着行小字:“此地有能人,善造土炮。”下面压着本笔记,字迹娟秀却透着狠劲,记录着杨枭的兵力部署,其中“蝴蝶谷祭坛守卫:十二名古武者”的字样被画了三道横线。
箱子底层是些零碎却致命的玩意儿:二十根涂了蛊毒的钢针、一个能发出高频噪音的哨子(说明书上写着“对蛊虫特效”),还有个巴掌大的罗盘,指针不是指向南北,而是总往蝴蝶谷的方向偏,底座刻着“冷家”二字。
“这女人总能给点惊喜。”林凡摸着罗盘,指针在掌心疯狂转动,像只受惊的甲虫。他突然想起苏雪纸条上的话——“勿入祭坛底层”,再看看阿月徒弟留下的地图,底层被画成个血色旋涡,旁边标着“母蛊心脏”。
“一个让去,一个不让去。”林凡把地图折成方块,塞进军靴,“有意思。”
防空洞外传来赵鹰的嚷嚷声,比炮仗还响:“你这捆炸药捆得跟麻花似的,一扔就散!还不如李三的鞋带结实……”
林凡走出去时,正看见赵鹰把一捆炸药摔在地上,冷锋蹲在旁边重新捆绑,手指翻飞间,麻绳在炸药上缠出个紧实的十字结,末端还留了截引线,像条吐信的蛇。
“吵什么?”林凡踢了踢炸药包,“再闹把你俩捆一块当诱饵。”
“他骂我绑得不好!”赵鹰指着冷锋的鼻子,狙击枪斜挎在肩上,枪带被他缠成了麻花,“老子在工程营待过三个月,捆炸药比捆姑娘还熟练……”
“会炸膛。”冷锋只说三个字,拿起块石头压在炸药包上,“引线留太长,容易被风吹灭。”
赵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正要反驳,瞭望台的“炮灰”狗突然狂吠起来,声音急得像要断气。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黑水河上漂来片竹筏,筏子上站着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正挥舞着根扁担,扁担上挂着个麻布口袋,鼓鼓囊囊的像装着颗人头。
“是黑风口的张铁匠。”李三突然喊道,“我爷爷说他能造土炮,准头比迫击炮还狠,就是脾气怪,见谁骂谁……”
赵鹰立刻来了精神,扛着狙击枪往河边跑:“造土炮的?正好缺个炮兵!看我怎么把他忽悠来……”
“站住。”林凡拽住他的后领,“先看看他扁担上挂的是什么。”
竹筏靠岸时,那汉子一瘸一拐地跳下来,左腿明显比右腿短一截,走路像只歪脖子鸭子。他把扁担往地上一戳,麻布口袋滚到林凡脚边,“砰”地撞出声闷响——里面不是人头,是颗锈迹斑斑的炮弹,弹体上凿着个歪歪扭扭的“张”字。
“杨枭的人追来了。”汉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缺了颗门牙的嘴漏着风,“老子的炮坊被端了,就剩这颗‘宝贝疙瘩’。听说你们在找能搞事的?”
林凡盯着他布满老茧的手,指甲缝里嵌着黑黢黢的火药渣,虎口的伤疤像条爬过的蜈蚣——这是常年玩炸药的人才有的印记。“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招人?”
“苏小姐的人带的话。”汉子咧嘴笑,露出半截黄牙,“她说你们这群‘反骨仔’,正缺个能把山炸开花的。”他突然指向仿生人残骸,“这铁疙瘩是杨枭的新玩具?我能拆了它造炮引子。”
赵鹰眼睛亮得像探照灯:“真的?你能造多大的炮?能把蝴蝶谷炸平不?”
“只要有铁有硝石,炸穿地心都行。”汉子拍着胸脯,胸口的补丁上绣着个炮仗图案,“不过我有条件——每天得给我两斤老白干,少一两都不干。”
“成交。”林凡笑得眼角堆起褶子,“不过得先露两手,把那堆仿生人残骸改成地雷。”
汉子二话不说,捡起根钢针往仿生人胸腔里一捅,线路板立刻冒出蓝火。“简单。”他从麻布口袋里掏出个小铁盒,里面装着硫磺和硝石,“这芯片的铜线圈能当引信,炸药填进去,踩上去就炸,比日军的饵雷还阴。”
冷锋突然站起身,往竹林深处走。他的步伐比刚才稳了些,青黑色的印记似乎淡了点——显然李三煮的紫珠果汤起了作用。“我去看看陷阱。”他丢下句话,刀鞘在岩石上磕出闷闷的响。
赵鹰看着他的背影撇嘴:“闷葫芦就是闷葫芦,来了个能炸炮的都不兴奋……”
“他是去检查安全。”林凡把张铁匠往防空洞带,“毕竟我们要去蝴蝶谷,得确保后路安全。”他突然压低声音,“苏雪还说什么了?”
张铁匠的笑容淡了些:“她说林家的人也在往蝴蝶谷赶,带了个会‘换脸’的家伙,据说能变成任何人的模样。”他摸出个陶制酒壶,往嘴里灌了口,“还说让你小心阿月,那丫头的蛊术里,藏着冷家灭门的秘密。”
林凡的脚步顿了顿。阳光穿过竹林的缝隙,在他脖颈的血纹上投下晃动的光斑,那道红痕突然像活了似的,轻轻蠕动了一下。
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条新提示,反骨值后面多了个“+30”:【吸纳特殊人才“张铁匠”,解锁团队技能“狂轰滥炸”(初级):爆破威力提升20%】。
“看来系统也觉得这买卖划算。”林凡心里嘀咕,抬头时正看见赵鹰蹲在张铁匠旁边,手里拿着个改装好的地雷,像捧着宝贝似的。
“这玩意儿能炸多远?”赵鹰往地上一扔,地雷却没响,只是弹了弹。
“没装触发装置。”张铁匠踹了脚地雷,“得等我调准灵敏度,既要炸到敌人,又不能伤着自己人——不像某些愣头青,扔个手榴弹都能炸到自己屁股。”
赵鹰的脸腾地红了——上次他确实扔偏过手榴弹,炸飞了自己的帽子。
傍晚时,山谷里飘着股硫磺味。张铁匠己经把三具仿生人残骸改成了“诡雷”,埋在通往蝴蝶谷的必经之路上,上面盖着落叶和野草,乍一看和普通地面没两样,踩上去却会触发连环爆炸。
冷锋检查完所有陷阱回来时,手里多了只山鸡,是被绊马索套住的,翅膀还在扑腾。李三正蹲在篝火边处理,“炮灰”狗蹲在旁边流口水,尾巴扫得地面沙沙响。
“明天一早出发。”林凡把地图铺在石头上,用酒壶压住西角,“张铁匠带炸药和地雷,赵鹰负责狙击掩护,冷锋开路,李三……”
“我能当向导!”李三突然抬头,眼睛里闪着光,“我小时候跟着爷爷去过蝴蝶谷,知道有条近路,能避开杨枭的巡逻队。”
林凡看着他攥紧的工兵铲,那上面的划痕记录着这几天的硬仗。“好。”他拍了拍李三的肩膀,“你带路,我们掩护你。”
夜幕降临时,防空洞的篝火格外旺。张铁匠用仿生人手臂的钢管烤山鸡,油脂滴在火里,溅出星星点点的光。赵鹰缠着他问造炮的秘诀,嘴里的话比山鸡的羽毛还多。冷锋靠在岩壁上擦刀,刀刃映着他平静的脸,青黑色的印记在火光里若明若暗。李三给“炮灰”狗梳毛,那畜生舒服得首哼哼。
林凡坐在最外面,望着蝴蝶谷的方向。雾气己经散了,月亮像块被啃过的烧饼,挂在墨蓝色的天上。远处的笛声又响了,比昨晚更急,像催命的符咒。
他摸出那枚冷家玉佩,裂缝里渗出的血珠己经凝固,在月光下结成暗红色的痂。系统界面的反骨值定格在42点,千面蛊的侵蚀率停在35%——暂时安全,却像颗埋在体内的地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
“在想什么?”张铁匠凑过来,把酒壶递给他。
林凡灌了口酒,辛辣的液体烧得喉咙发烫:“在想我们是不是太疯狂了。”一群被命运抛弃的“怪胎”,要去闯龙潭虎穴,跟杨枭、林家、甚至千面蛊硬碰硬。
“疯狂才好。”张铁匠笑得露出黄牙,“不疯狂的人,早被这世道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他指着山谷里的众人,“你看他们——话痨的狙击手,闷葫芦刀客,胆小的货郎,还有我这瘸腿铁匠,哪一个不是被生活坑过的?只有你能把我们凑到一块,干票大的。”
林凡突然笑了。是啊,他要的从来不是循规蹈矩的“好兵”,而是一群敢把天捅破的“反骨仔”。就像苏雪说的,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这吃人的战场里活下去,才能把那些高高在上的阴谋家,一个个拉下马。
“明天炸蝴蝶谷的时候,给我留个大的。”林凡把酒壶递回去,“要能把杨枭的老巢炸飞那种。”
“包在我身上。”张铁匠拍着胸脯,酒壶在手里转得像个陀螺。
就在这时,“炮灰”狗突然对着月亮狂吠,声音凄厉得不像狗叫。众人同时抬头,只见月晕里飘着片黑云,仔细一看,竟是无数只蝴蝶,翅膀上的磷粉在月光下闪着绿光,像撒向人间的鬼火。
张铁匠的酒壶“哐当”掉在地上。“是‘引路蝶’。”他的声音发颤,“阿月的独门蛊,只有在召集族人时才会用。”
林凡的掌心突然刺痛,那枚冷家玉佩裂开的缝隙里,竟钻出条银白色的小蛇,只有手指长,眼睛是血红色的,正对着蝴蝶群吐信子。
系统界面弹出条从未见过的提示,红得像血:
【检测到冷家血脉与引路蝶共鸣,千面蛊完全觉醒倒计时:24小时】
月光下,蝴蝶群在山谷上空盘旋成个巨大的漩涡,中心处隐约能看见个模糊的影子,像个穿苗寨服饰的少女,正对着防空洞的方向,缓缓抬手。
林凡握紧了腰间的刺刀,脖颈的血纹己经爬满半张脸,在月光里泛着妖异的红光。他知道,这场去往蝴蝶谷的路,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凶险。而他们这群“怪胎”,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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