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夜巡疑云，初遇明月
辣千秋把那柄什长的短剑插进腰带，血顺着剑鞘滑到皮带上，黏糊糊的。他没去擦，右手还缠着从王翦帐里扯出来的红布条，干掉的血块卡在指缝里，一动就扯得皮肤发紧。
校场的喧哗还在耳边炸，可没人跟上来。赢了是功，也是祸。他清楚得很。
白起那眼神，不是赏识，是试探。一场比武，把他推到风口浪尖，像是等着他疯、等着他死。可他没疯，也没死，反而更清醒了。
右眼又抽了一下。
不是痛，是那种熟悉的、像是有人往脑子里塞了烧红铁针的感觉。皮肤底下蓝纹一跳，金光闪了半瞬。
【三日后，校场西南角，枯井有尸。】
字一冒出来就没了，像风吹灰。
他盯着西南方向。那口枯井早就废了，井口塌了半边，旗杆歪得像吊死鬼的脖子。白天人多，他没机会过去看。现在，该去验验这“天命”到底准不准。
夜巡轮到他。
不是巧合。军令刚下，他就知道这是个套。可他还是接了。不接，就是心虚。接了，至少还能走自己的路。
他沿着营墙走，靴子踩在碎石上，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暗处的人听见。他故意放慢步子，手按在剑柄上，指节抵着血渍。
五个人，从三个方向包上来。
不是巡逻的兵，也不是军中熟脸。黑衣，蒙面，刀出鞘，动作齐整得像一个人练过千百遍。他们不喊话，也不报号，一上来就围，刀锋锁喉、斩膝、削腕，全是废人不杀的路子。
想把他逼走。
他冷笑，没拔剑。
反而往后退，一边退一边甩手，把脚边的碎石子弹出去。一颗打在营帐木桩上，“啪”一声脆响。左边两人果然偏头去看。
他趁机抽身，往西南方向撤。
这些人追得紧，但始终不贴太近，像是怕他拼命。他也懒得拼命。现在不是出头的时候。
退到枯井边上，他脚下一顿。
井口黑黢黢的，藤蔓缠着半截断绳，风一吹，晃得像有人刚爬上来。他扫了一眼，没尸，但有东西——井沿内侧，一抹暗红，像是血干了太久，被夜露泡得发白。
他刚要蹲下看，身后风声炸起。
五人呈扇形压来，刀光连成一片。他终于拔剑，短剑出鞘不过三寸，格开两把刀，反手一撩，逼退右侧那人。可对方根本不硬接，一触即退，节奏压得死死的。
这不是杀人，是赶羊。
他心念一动，故意卖个破绽，左肩一沉，像是体力不支。五人果然收拢，刀锋齐指。
他猛地蹬地，往后一跃，背靠枯井边缘，脚跟己经悬空。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从侧后方斜劈而下。
“铛！”
火星炸开，一把长剑精准卡进两名黑衣人的刀路之间，力道大得首接把其中一人震退三步。
辣千秋偏头，看见一个女人。
黑衣，束发，腰悬长剑，剑柄上缠着一圈褪色的红绳。她站在三丈外，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连脚步声都没有。
她没看他，只盯着那五个黑衣人，声音冷得像井底的水：“滚。不然，下一个断的不是刀。”
五人互看一眼，居然真退了。动作整齐，落地无声，转眼就融进夜色里，连影子都没留下。
辣千秋没动，手还按在短剑上。
女人收剑，转身要走。
“等等。”他开口，声音沙哑。
她停下，没回头。
“你救我？”
“不是。”她冷笑，“我只是讨厌有人在我眼皮底下玩把戏。”
“谁的把戏？”
“你心里有数。”她终于回头，月光照在她脸上，眉眼锋利，像刀刻的，“白起让你巡夜，是查敌情，还是查自己人？”
辣千秋瞳孔一缩。
她没等他答，又道：“你右眼有问题，别以为没人看得出来。”
他下意识抬手，遮了下右眼。
她己经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住。
“还有——”她抬手，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剑柄，“这绳子，不是随便打的结。”
辣千秋心头一震。
那红绳的打法……和他现代那块玉佩上的绳结，一模一样。
他猛地抬头，想问她从哪学的这手法。
可她己经走了几步，背影融入夜色，像一缕烟。
他没追。
不是不敢，是不能。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短剑。剑尖还在滴血，一滴，一滴，砸在枯井边的泥地上。
血渗进土里，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他忽然弯腰，伸手摸向井沿那抹暗红。
指尖一触，黏，滑，是血没错，但底下还有一层东西——像是布条烧剩的灰烬，混着泥土，压成了薄片。
他抠下来，展开。
半片焦布，边缘烧得卷曲，中间隐约有个“壬”字。
和酒坛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他盯着那字，没动。
远处，风把旗角掀了一下。
枯井里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井底爬了上来。
他握紧短剑，剑柄上的血己经干了，黏在掌心，像焊住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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