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疫的风波,在沈清言的铁腕手段下,终于渐渐平息。
京城的疫情得到了控制,尚书府因为防范得当,安然无恙,竟无一人染病。
沈清言因此在府里威望大增。
连一向眼高于顶的下人们,看到她都会发自内心地躬身行礼,喊一声“大小姐”。
但她知道,自己手中握着的,大多是处理内务的权力。
而府里真正的“兵权”——那些负责守卫巡逻的护院,依然牢牢地掌握在刘氏的手中。
护院的头领王大力,是刘氏的远房表亲,对刘氏忠心耿耿。
这些人,才是刘氏最锋利的爪牙。
沈清言很清楚,只要王大力还在掌管护院,她的清秋院,就等于是一座不设防的城池,随时可能有人翻墙而入,制造“意外”。
这天夜里,起了风。
沈清言己经睡下,却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侧耳倾听。
只听见“吱呀”一声轻响,像是窗户被人从外面用竹片之类的东西,轻轻地拨开了插销。
她心中一凛,但没有声张。
她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躲到了床架与墙壁之间的阴影里。
一个黑影,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从窗口翻了进来。
那人身手矫健,落地无声。
他环顾了一下西周,见床上的人“睡得正熟”,便蹑手蹑脚地走向了妆台。
他没有去翻那些首饰,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似乎想往那桌上的茶壶里放。
就在他即将得手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抓贼啊!有贼!”
是春兰的声音。
那黑影浑身一震,手里的纸包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知道自己暴露了,想也没想,立刻转身,以极快的速度,重新从窗口翻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里。
几乎是同时,沈清言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
春兰举着一根燃烧的木棍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
“大小姐!您没事吧!”
沈清言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脸色平静,只是眼神冷得吓人。
“我没事。”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他跑了。”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护院们举着火把,姗姗来迟。
为首的,正是那个五大三粗的王大力。
“大小姐,出什么事了?”王大力揣着手,懒洋洋地问道,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
“有贼进了我的房间。”沈清言冷冷地说。
“有贼?”王大力夸张地叫了一声,他往屋里探头探脑地看了看,
“大小姐,您没看错吧?这深更半夜的,咱们府里守卫森严,哪来的贼?”
他的话里,充满了不信任和敷衍。
“我亲眼所见。”沈清言的语气不容置疑。
“那……大小姐可有丢什么东西?”王大力又问。
“不曾。”
“嗨,那不就结了。”王大力一摊手,笑嘻嘻地说,
“没丢东西,许是大小姐您做了噩梦,看花了眼。兄弟们,都散了吧,别打扰大小姐歇息。”
他说完,竟真的要带人离开。
“站住!”沈清言厉声喝道。
王大力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大小姐还有何吩咐?”
“王头领。”沈清言的目光像冰刀一样,刮在他的脸上,“你的意思是,我这个主子在说谎?”
“小的不敢。”王大力嘴上说着不敢,神情却满是轻慢,
“只是这抓贼,也得讲证据不是?没丢东西,也没抓到人,您让小的们怎么查?”
“证据?”沈清言冷笑一声,她指着窗台下的地面,“那里,有他留下的脚印。”
她又指着被拨开的窗户插销。
“那里,有被竹片刮过的痕迹。”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王大力和他身后那群护院的身上。
“从我的丫鬟喊抓贼,到你们过来,足足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清秋院离你们护院的住处,不过百步之遥。王头领,你告诉我,你们是爬过来的吗?”
她的话,句句都像耳光,狠狠地扇在王大力的脸上。
王大力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大小姐,竟然如此精细,如此咄咄逼逼。
“这……这夜里黑,兄弟们穿衣服总得要点时间……”他支支吾吾地狡辩。
沈清言根本不给他机会。
“够了。”她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严,“此事,我会亲自去向父亲禀报。”
她转头对春兰说:“去书房,请父亲过来。就说,女儿的院子,进了贼。女儿……差点就没命了。”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幽幽的,带着无尽的后怕和委屈。
王大力的腿,开始有些发软了。
很快,沈尚书就披着外衣,带着人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
刘氏和沈若薇也跟在后面,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怎么回事?!”沈尚书一进院子,就厉声问道。
沈清言立刻迎了上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和苍白。
“父亲!女儿好怕!”她拉住父亲的衣袖,声音都在发抖,
“刚才……刚才有贼人进了女儿的房间!若不是春兰发现得及时,女儿……女儿恐怕就见不到您了!”
沈尚书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心中怒火更盛。
他环顾西周,最后目光落在了王大力身上。
“王大力!你是怎么当差的?!贼人都进到大小姐的房间里了,你们这群护院是干什么吃的?!”
王大力“扑通”一声跪下,连忙把刚才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老爷明察!小的们来的时候,贼人己经跑了,大小姐也没丢东西。小的疑心……是大小姐看花了眼。”
“看花了眼?”沈清言不等父亲说话,就指着窗台,声音凄楚,
“父亲请看,那里的脚印还在!还有这窗户,是被利器撬开的!难道这些,都是女儿自己做的吗?”
沈尚书走过去,借着火把的光,果然看到了地上那个清晰的泥脚印,和窗户插销上的划痕。
铁证如山!
他的脸,彻底黑了。
“王大力!”他怒吼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大力吓得浑身一抖,磕头如捣蒜:“老爷饶命!是小的们疏忽了!小的们巡逻的时候,没注意到这边……”
“疏忽?”沈清言冷冷地插话,“父亲,女儿以为,这恐怕不是疏忽那么简单。”
她的目光,扫过整个清秋院的围墙。
“父亲您看。我们尚书府,共有护院三十人。每晚分三队巡逻。
一队负责前院和您的书房。一队负责主院和二小姐的锦绣阁。还有一队,负责后院和我们这些偏僻的院子。”
“可是,女儿每晚都能听到,巡逻的梆子声,在前院和主院那边,响得又勤又密。
而到了我们后院这边,常常是半个时辰,都听不到一声响。”
“女儿想问问王头领。”她盯着王大力,一字一顿地问,“是您觉得,女儿的性命,就比母亲和妹妹的要轻贱一些吗?
所以,派来后院巡逻的人,就可以如此懈怠,甚至……是故意视而不见?”
她这番话,诛心至极!
首接将一个简单的“失窃案”,上升到了“护院玩忽职守,内外勾结,意图谋害主子”的高度!
王大力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知道,这个罪名,他担不起!
“大小姐冤枉啊!”他大声喊冤,“小的们绝无此意!
实在是……是夫人吩咐,说老爷和二小姐那边要紧,让我们多派些人手……”
他情急之下,把刘氏给供了出来。
刘氏的脸,瞬间就白了。
她狠狠地瞪了王大力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沈尚书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了刘氏。
“好,好得很!”他怒极反笑,“原来在你眼里,我的书房和你女儿的院子是要紧的。
我这个嫡长女的院子,就是可以随便让贼人进出的地方?!”
“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刘氏慌忙辩解。
沈尚书根本不听。
他现在对刘氏,己经失望到了极点。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大力,又看看府里这混乱不堪的防卫,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走到沈清言身边,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决断。
“清言,你受惊了。是为父无能,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对所有人宣布。
“从今日起,府里的护院,要重新整顿!”
他指着王大力,冷冷地说:“你,护院头领之职,即刻免去!降为普通护院,罚俸三月!”
然后,他看向沈清言。
“清言,为父看你行事稳重,心思缜密。这府中防卫之事,不能再如此混乱下去了。”
“我把府里一半的护院,也就是十五个人,拨给你。”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这十五个人,成立一支独立的巡逻队,由你全权调配!
他们的差事,就是专门负责清秋院,以及老夫人院子里的安全!”
“从今往后,他们的月钱,由你发放。他们的赏罚,由你决定!除了我,谁也无权干涉!”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刘氏和沈若薇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
父亲这不仅仅是给了沈清言一支护卫队。
他给的,是兵权!
是独立的武装力量!
是让她在这座深宅大院里,拥有了可以真正保护自己的刀剑!
王大力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他知道,他完了。
沈清言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波澜,但她面上,却只是露出了感激和惶恐。
“父亲,女儿……女儿怕担不起此等重任。”
“你担得起!”沈尚书的语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任,
“为父相信你!从今往后,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动我的女儿一根汗毛!”
沈清言跪下,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女儿,遵命。”
当她再抬起头时,她知道,自己在这座府邸的斗争中,
终于从一个只能被动防守的棋子,变成了一个手握兵权,可以主动出击的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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