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的效率很高。
当天晚上，一篇题为《我的前女友都叫刘慧》的文章就发布在他的自媒体账号上。
文章以第一人称讲述了受害者的经历，配上聊天记录、转账截图等证据。最震撼的是文末的统计：己知受害者23人，涉及金额超过百万。
一开始只是小范围传播，但到了深夜，评论区突然爆炸了。
"卧槽！23个人被同一个女人骗？"
"这剧情比电视剧还狗血！"
"慧影花园，骗子花园，笑死我了。"
凌晨三点，话题#慧影花园#冲上热搜。
陈默被群里的消息吵醒。
"上热搜了！快看！"
"阅读量破千万了！"
"有媒体要采访！"
他打开手机，铺天盖地都是相关新闻：
《惊！广东惠州现"房产杀猪盘"》
《同一栋楼23个男人被同一个女人骗买房》
《史上最牛女销冠？还是史上最毒黑寡妇？》
评论区更是精彩：
"建议改名慧影怨男园。"
"这些男的脑子呢？精虫上脑的下场。"
"心疼刘慧一秒钟，要应付这么多男人不容易。"
"房子还在啊，哭什么？当花钱买教训呗。"
也有少数理性的声音：
"23个人都被骗，说明骗子手段很高明吧。"
"感觉背后有团伙，一个人搞不定这么多。"
"希望警方能查清真相。"
但这些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嘲讽的海洋里。
"慧影花园"这个名字彻底火了，成了"愚蠢"、"活该"、"可笑"的代名词。
甚至有人做了表情包：一个绿油油的楼盘，上面写着"慧影花园，韭菜乐园"。
陈默关掉手机，心情复杂。
他们想要的关注有了，但这种关注，却像一把双刃剑。
早上，陈默刚出门就被邻居拦住。
"小陈啊，"邻居大妈一脸八卦，"网上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被那个刘慧..."
陈默低头快步离开，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声。
地铁上，他感觉每个人都在看他。有人在刷手机，屏幕上正是慧影花园的新闻。
"你看这个，笑死了。"
"23个人啊，这女的太牛了。"
"要是我，能骗一个就不错了。"
陈默戴上耳机，试图隔绝这些声音。但那些嘲笑像针一样，还是扎进心里。
到了公司，气氛更加诡异。
同事们表面上什么都不说，但眼神里的戏谑藏都藏不住。茶水间、厕所、电梯里，到处都有人在讨论慧影花园。
"我们公司是不是有个人住那儿？"
"嘘，小声点。"
"啧啧，太惨了。"
中午，陈默一个人在角落里吃饭。手机震动，是妈妈打来的。
"小默，"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张阿姨给我看了个新闻，说慧影花园...那不是你买房的地方吗？"
陈默的心沉到谷底。
"妈..."
"新闻上说的是真的？你被骗了？"
"妈，你听我解释..."
"你怎么这么傻！"母亲哭了起来，"我和你爸攒了一辈子的钱，就指望你买房结婚，你怎么..."
"对不起，妈。"
"对不起有什么用！"母亲的哭声更大了，"你让我们怎么见人？村里人都在问，说在网上看到了，我们家小默被女骗子..."
陈默说不出话来。
父母在农村，一辈子老实本分，最在乎面子。现在儿子成了全国笑柄，对他们的打击可想而知。
"你爸气得住院了。"母亲抽泣着，"医生说是高血压，让他别生气，可是..."
"妈，我马上请假回去看爸。"
"别回来！"母亲突然提高声音，"你爸说了，你要是敢回来，他就...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电话挂断了。
陈默握着手机，手在颤抖。
房子没了，工作也没了，现在连家人也...
他突然理解了张伟为什么会崩溃。
当一个人失去一切的时候，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煎熬。
下午，王哲在群里发消息：
"兄弟们，虽然网上骂声一片，但也有好消息。有几家媒体想深度报道这件事，还有律师主动联系，说愿意帮我们。"
"帮我们？"有人质疑，"不会是想蹭热度吧？"
"管他呢，有人帮总比没人帮好。"
"对了，"王哲继续说，"我分析了一下网上的评论，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发了几张截图。
都是一些为"刘慧"说话的评论：
"这些男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会被骗。"
"说不定是男的占了便宜不想负责，现在倒打一耙。"
"我觉得刘慧挺可怜的，被这么多人围攻。"
"注意看，"王哲说，"这些账号都是新注册的，而且说话方式很相似。"
"你是说...？"
"水军。"王哲肯定地说，"有人在故意引导舆论。"
陈默心里一凛。如果真的有人在操控舆论，那说明对方不简单。
"会不会是'刘慧'那边的人？"
"很可能。这说明我们的行动有效果，对方急了。"
这个发现让大家精神一振。敌人的反应，某种程度上证明了他们走对了路。
但很快，他们就见识到了对手的厉害。
当晚，一个名为"刘慧"的账号突然发声：
"我是刘慧，但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刘慧。因为这件事，我的生活完全被毁了。每天都有人骚扰我，辱骂我，甚至威胁我。我要起诉造谣者！"
这条微博配了九张图，都是谩骂和威胁的私信截图。
舆论瞬间反转。
"天啊，网暴太可怕了！"
"慧影花园那些男的太过分了，人家女孩子招谁惹谁了？"
"支持刘慧维权！网暴者必须付出代价！"
紧接着，更多"无辜"的刘慧站出来：
"我也叫刘慧，最近天天被骚扰。"
"慧影花园的人疯了吗？见到刘慧就咬？"
"建议叫刘慧的都改名，太危险了。"
原本同情受害者的声音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对"网暴"的谴责。
王哲急了："这是对方的诡计！故意混淆视听！"
但解释是苍白的。在汹涌的舆论面前，真相变得不重要了。
慧影花园彻底成了贬义词。
房产中介避之不及："慧影花园？那个小区我们不做。"
连外卖小哥都不愿意送："慧影花园？加钱也不送，晦气。"
最可怕的是，其他栋的业主也开始抗议：
"凭什么因为15栋的事，让整个小区背锅？"
"强烈要求15栋的人搬走！"
"我们的房子都贬值了，谁来赔？"
内外交困，西面楚歌。
深夜，陈默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
慧影花园的霓虹灯还在闪烁，但在他眼里，那两个字己经变成了耻辱的标记。
他们本想通过舆论找回公道，结果却把自己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
"陈默？"电话那头是个女声，"我是央视的记者，想采访一下慧影花园的事。"
陈默心里一动。央视，这可是最权威的媒体。
"你们愿意听我们说真话吗？"
"当然。我们想还原事情的真相。"
"好，我愿意接受采访。"
挂断电话，陈默第一次感到一丝希望。
也许，央视的报道能改变什么。
但他不知道的是，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因为"刘慧"那边，也在准备更大的动作。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窗外，夜色深沉。
慧影花园的灯光明明灭灭，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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