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混凝土里的指纹
暴雨在屋檐上砸出密集的鼓点,龙老六的鳄鱼皮皮鞋踩过赵德贵扭曲的手指,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我攥着扳手的手沁出冷汗,铁锈混着血珠顺着纹路渗进掌心。
“周老板这是要跟我玩无间道?”龙老六伸手摘下雨伞,伞骨上的银饰叮当作响。他身后西个壮汉的甩棍在地面拖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像极了当年父亲工地上钢筋摩擦的噪音。
张瘸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沫溅在油腻的围裙上。他的铁拐在地面划出歪斜的弧线,我注意到他藏在油污下的手腕缠着纱布——那是二十年前被龙老六打断的旧伤。
“龙总记错了。”我扯开衬衫露出胸口,U盘在胶带下泛着幽蓝的光,“玩无间道的是你。化工厂坍塌那天,你让人往混凝土里掺了多少粉煤灰?”
龙老六的瞳孔猛地收缩。赵德贵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像只被踩碎睾丸的野狗。他蜷缩着往冰柜底下钻,沾满油污的指甲在地面划出五道血痕。
“把他拖出来。”龙老六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两个壮汉立刻扑过去,皮鞋尖踹在赵德贵肋骨上发出闷响。我握紧扳手就要冲过去,却被张瘸子铁钳般的手按住肩膀。
“看清楚。”他贴着我耳畔低语,浑浊的眼球映着龙老六发亮的袖扣,“现在死的该是谁。”
林萌突然从收银台后冲出来,手里握着把寒光凛凛的剔骨刀。她的白衬衫被雨水浸透,单薄的身体在狂风中摇晃,像片随时会被撕碎的纸。
“放下刀!”我嘶吼着,声音被雨声撕成碎片。林萌充血红的眼睛让我想起父亲出殡那天,她抱着遗像站在雨中的模样。
龙老六突然仰头大笑,雪茄灰簌簌落在赵德贵颤抖的背上:“周老板,你这小娘子比你有种多了。”他突然收声,皮鞋尖重重碾过赵德贵的后颈,“赵德贵,你猜我今天带了多少人?”
赵德贵的呜咽声戛然而止。我看见他的喉结在龙老六鞋跟下剧烈滚动,像条被掐住七寸的蛇。
“三个账本,五个知情人。”龙老六突然贴近我,古龙水混着雪茄味熏得我作呕,“周老板要是想鱼死网破,我不介意让你爸的坟头再添几具新尸。”
他的手指突然划过我的脸颊,指甲缝里残留着赵德贵的血:“包括你怀里这个。”
林萌的尖叫和冰柜的嗡鸣声同时炸响。我感觉后腰一凉,水果刀不知何时己抵在龙老六腰间。张瘸子的铁拐擦着我耳边划过,重重砸在龙老六脚边的瓷砖上,迸出一串火星。
“你以为我会跟你讲江湖规矩?”龙老六突然暴起,熊掌般的手掌攥住我的手腕。他的金戒指硌得我生疼,鳄鱼皮表带下露出暗红色的纹身——那是条缠绕着扳手的眼镜蛇。
张瘸子的铁拐精准地戳中龙老六膝盖,却被他侧身躲过。西个壮汉的甩棍同时砸下来,我听见林萌撕心裂肺的哭喊,后背猛地撞在冰柜上,玻璃隔板震得簌簌发抖。
“宇哥小心!”林萌的尖叫混着雨水灌进耳朵。我本能地低头,寒光擦着头皮掠过,削断几缕头发。张瘸子的铁拐突然卡住甩棍,我借着反冲力抬腿踹向龙老六裆部。
他闷哼一声后退半步,却仍死死攥着我的手腕。水果刀“当啷”掉在地上,刀刃在闪电中折射出冷光。我看见赵德贵不知何时摸到了剁骨刀,刀刃正对着龙老六后心。
“赵德贵!”我嘶吼着。龙老六猛地转身,熊掌般的手掌拍在赵德贵手腕上。剁骨刀飞出去撞在墙上,刀柄还在微微震颤。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龙老六抬脚踩住赵德贵的手,皮鞋尖碾过指节发出脆响。赵德贵的惨叫让林萌跪倒在地,她的膝盖在碎瓷片上划出深长的血痕。
张瘸子的铁拐突然从斜刺里袭来,龙老六侧身闪过,却被我趁机撞进怀里。他的古龙水混着血腥气冲进鼻腔,我张嘴咬住他耳垂,咸腥的血味瞬间在口腔蔓延。
“妈!”龙老六暴怒的吼声震得我耳膜生疼。他的拳头雨点般砸在我后背,我感觉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林萌的尖叫和张瘸子的咳嗽声在耳边交织,我死死咬住不放,首到尝到铁锈味的泪水流进嘴角。
“都住手!”赵德贵突然嚎叫着扑过来,手里握着把带血的扳手。龙老六的保镖同时转身,甩棍重重砸在他后背。赵德贵踉跄着摔倒,扳手却精准地飞进冰柜。
冷藏柜的玻璃突然爆裂,冻得硬邦邦的猪骨混着冰水倾泻而出。我在飞溅的碎瓷片中看见龙老六扭曲的脸,他的耳垂血肉模糊,鳄鱼皮表带也被扯断。
“给我往死里打!”龙老六捂着耳朵嘶吼。西个壮汉同时扑过来,甩棍带起的风声让我想起父亲工地上的打桩机。张瘸子突然扑过来抱住我滚向墙角,铁拐在地面划出刺啦刺啦的火星。
林萌的尖叫突然变成惊恐的抽气。我看见她被龙老六拽着头发拖向店外,鳄鱼皮皮鞋碾过满地狼藉。冰柜的冰水漫过赵德贵的身体,他的手指还在徒劳地抓挠地面。
“放开她!”我嘶吼着想要起身,却被张瘸子死死按住。他的血顺着下巴滴在我脸上,浑浊的眼球映着龙老六得意的冷笑。
“冷静!”他贴着我耳畔低吼,“U盘还在你身上!”
龙老六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他的保镖从冰柜里捞出那个湿漉漉的扳手,银色的金属表面倒映着赵德贵扭曲的脸。
“周老板,你知道混凝土为什么会开裂吗?”龙老六用染血的手帕擦着手指,“因为里面藏着太多不该存在的东西。”他突然将扳手砸在赵德贵脑袋上,闷响混着血花在店内炸开。
林萌的尖叫变成无声的干呕。我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张瘸子的铁拐突然戳中我腰眼,剧痛让我瞬间清醒。
“记住这个味道。”张瘸子的声音混着血沫,“等明天太阳出来,这些血都会变成证据。”
龙老六甩了甩手上的血,鳄鱼皮手套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周老板,明天这个时候,我会让你跪在我办公室,看着你爸的坟被推土机碾平。”他突然贴近林萌,在她耳边低语,“至于这位...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店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我跪在满地狼藉中,怀里抱着人事不省的林萌。赵德贵的血在地面汇成暗红的溪流,顺着瓷砖缝隙渗进地漏,像极了父亲工地上蜿蜒的钢筋。
“报警...”林萌在我怀里呢喃,睫毛上挂着血珠,“赵德贵...死了吗?”
张瘸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沫溅在油腻的围裙上。他摸索着掏出个信封,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父亲搂着龙老六的肩膀,背后是脚手架林立的化工厂工地。
“这是二十年前拍的。”张瘸子用铁拐碾过照片上龙老六的笑脸,“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混凝土能永远凝固。”
我颤抖着捡起U盘,金属外壳上沾着赵德贵的血。冰柜的嗡鸣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冷藏柜里冻得硬邦邦的猪骨在玻璃隔板后泛着青白,像极了父亲被挖出来时的模样。
“明天去建材市场。”张瘸子将照片贴在油腻的收银机旁,周永年的眼睛透过水渍凝视着我们,“龙老六新接的地铁项目用的钢材,全是从黑作坊进的次品。”他掏出扳手砸在桌上,金属与木头相撞的闷响惊得林萌一颤,“当年你爸没拆穿的局,现在该让它见光了。”
窗外的雨幕突然剧烈翻涌,一辆黑色轿车碾过水洼疾驰而过。车灯扫过店内的瞬间,我瞥见赵德贵惊恐扭曲的脸——后视镜里,龙老六叼着雪茄的剪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他来了。”林萌的声音发颤。我摸到腰间的水果刀,冰凉的金属柄传来熟悉的触感。张瘸子突然按住我的手,将扳手塞进我掌心:“记住,要让他生不如死。”
店门被狂风撞开的刹那,我看见龙老六撑着鳄鱼皮伞站在雨里。他身后跟着西个壮汉,伞骨上的银饰在闪电中泛着冷光。赵德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像只被踩碎脊椎的老鼠。
“周老板这是要开鸿门宴?”龙老六摘下墨镜,镜片上倒映着我扭曲的脸。他抬脚碾过赵德贵颤抖的手指,皮鞋尖陷进油腻的地面,“听说你这儿有我的老账本?”
张瘸子的铁拐突然重重砸在收银台上,震得相框歪斜。照片里周永年的目光越过歪斜的玻璃,死死盯着龙老六发亮的鳄鱼皮皮鞋。我握紧扳手,铁锈味混着雨水渗进指甲缝。
“龙总来得正好。”我扯开浸透雨水的衬衫,将U盘用胶带绑在胸口,“想拿账本,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雨声突然变得遥远。龙老六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转动,西个壮汉同时抽出甩棍。张瘸子的铁拐划出弧线,在闪电中闪过冷光。林萌的尖叫与冰柜的嗡鸣交织,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极了当年父亲工地坍塌时的闷响。
扳手与甩棍相撞的刹那,我忽然看清了——这不是复仇,而是二十年前那盘未下完的棋。棋子们在锈迹斑斑的棋盘上重新排布,齿轮开始逆向转动,碾碎所有谎言与怯懦。
暴雨仍在继续,冲刷着老街上所有的秘密。而我知道,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那些被埋进混凝土的真相,终将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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