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霜色染白了老梅树的枝桠,百慕蹲在丹房门口,用星髓墨在青石板上画着药圃的分界。他的指尖沾着墨,袖口还沾着星焰烧过的焦痕——昨夜为救秦琴,他连炼了三炉守元丹,丹炉的星岩壁都被烧出了细密的裂纹。
“百慕。”秦琴端着药碗从檐下走来,发间的小月亮被霜花点缀,像缀了粒碎钻,“阿婆说,后山的野菊开了。”
百慕抬头,见她捧着的药碗里浮着几瓣金黄的菊瓣,热气裹着药香漫上来,模糊了他的眉眼。他接过药碗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那温度比往日更暖,像星轨里流淌的星光。
“今日我要去后山采菊。”他说,“你帮我备些星髓墨,我要画张《菊谱》。”
秦琴的眼睛亮了:“我要绣在帕子上,送你。”
(丹笔初试:墨染霜菊)
后山的野菊开得正好。百慕背着竹篓,腰间别着星髓墨锭,指尖沾了蘸露的菊瓣,在素绢上落下第一笔。他的笔锋很稳,像在星界画星轨时那般从容——墨色里泛着幽蓝的光,菊瓣的脉络清晰如星河支流,连花瓣上的晨露都凝成了细碎的星子。
“百慕。”秦琴跟在他身后,捧着绣绷,“你画菊时,像在画星子。”
“菊本就是星子落的。”百慕低头画着花蕊,“娘说过,‘野菊不入画,因它沾了人间烟火’。可我觉得,沾了烟火气的菊,才最像星子——落进泥里,开在瓦檐,却依然亮得刺眼。”
他画到第三朵菊时,忽然顿住笔。素绢上,第三朵菊的花瓣竟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星髓的颜色。秦琴凑近看,发现那抹蓝里藏着细碎的纹路——是星轨的轨迹,是他眉心的金红莲印,是两人交握的手掌心。
“你……”她轻声唤他。
百慕抬头,望进她的眼底。那里映着他的影子,也映着漫山的野菊,映着星轨的流光,映着所有被爱填满的岁月。他忽然明白,母亲说的“丹中有画,画中有魂”,原是要将最珍贵的人,都画进丹里,画进墨里,画进每一寸呼吸里。
(丹炉星动:墨引星力)
傍晚时分,百慕抱着新采的野菊回到丹房。他将菊瓣铺在丹炉旁,取出星髓墨,在炉壁上画了幅《菊星图》——野菊簇拥着星轨,星轨里藏着秦琴的笑靥,秦琴的笑靥旁是他的名字,他的名字下是“守元”二字。
“这是……”秦琴站在他身侧,指尖轻触炉壁。
“引星力的引子。”百慕将最后一点墨点在星轨尽头,“菊能引星,墨能载魂。等丹成了,这炉里的星力,会替我们守着这片烟火。”
炉火烧起来了。星焰裹着菊香腾空,百慕执起星焰笔,在丹丸上画了个小月亮——和秦琴发间那枚一模一样。这一次,丹丸表面不仅流转着金红与幽蓝的光纹,更泛着一层淡金的光晕,像极了晨雾里的菊瓣。
“成了。”他捧起丹丸,递给秦琴。
秦琴接过时,指尖触到丹丸的温度——不烫,反而像春日的阳光,暖得人心尖发颤。她将丹丸收进锦盒,抬头时,见百慕正望着丹炉上的《菊星图》发呆。
“在想什么?”她问。
“在想……娘。”百慕轻声道,“她当年炼丹时,总说‘丹是活的’。现在我懂了——丹里有她,有我,有你,有所有被我们爱过的人。它不是药,是……”
“是心跳。”秦琴替他说完。
(暗潮:墨痕藏锋)
入夜,百慕在丹房整理药材,忽闻窗外传来一声异响。他握紧星焰笔,推门而出,见院墙上落着片黑羽——羽毛边缘泛着幽蓝的光,是帝尊座下“暗卫司”的“蚀羽”。
“果然来了。”他低笑一声,指尖腾起星焰,在墙上画了道符。符纸遇火燃烧,化作一只金红的凤凰,啼鸣着冲向院外。
远处传来一声闷哼,是暗卫被凤凰灼伤的声响。百慕却不追,只望着墙上的凤凰残影,轻声道:“娘,你看,我用你教的丹术,也能护人了。”
(笔落心安:墨写归期)
三日后,秦琴的生辰到了。
百慕在檐下挂了盏星灯,灯纸上画着两人初遇的场景——醉仙楼的梅雨季,他举着半块破油纸替她遮雨,两人挤在窄窄的屋檐下,他的肩膀全湿了,她怀里的新书却干干爽爽。
“百慕。”秦琴捧着锦盒走来,“这是你送我的丹丸。”
百慕接过,将丹丸放在星灯旁。锦盒打开的刹那,丹丸的光芒与星灯交相辉映,映得满院都是暖黄的光。
“今日我要送你幅画。”他说,“画我们的未来。”
他铺开素绢,执起星焰笔,从檐角的星灯开始画——星灯下,穿月白裙的姑娘捧着丹丸笑,穿粗布衫的少年举着星灯站她身侧;再往远处,是青丘的桃花林,是昆仑的雪山,是天福酒业的老梅树;最后,画到两人白发苍苍时,坐在檐下看孙子孙女画星轨。
“百慕。”秦琴倚在他肩头,“这画,要画到我们老得走不动路。”
“好。”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画到星子都熄灭,画到天地都忘了我们。”
夜渐深,星灯的光渐弱。百慕收起画具时,见秦琴正踮脚替他整理衣襟。她的指尖沾了点星髓墨,在他衣角洇开个小月亮——和发间那枚一模一样。
“百慕。”她仰头看他,“你说,要是有一天,我们都老了,走不动了……”
“那我就画幅画。”他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画我们年轻时的模样,画我们走过的路,画我们爱过的人。然后,把这幅画挂在床头,每天醒来都能看见。”
秦琴笑了,眼里泛着泪光。她知道,百慕的画从来不是画景,是画爱,画希望,画所有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最珍贵的东西。
窗外,星轨仍在流转。百慕望着丹房里那盏渐暗的星灯,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有些东西,画下来就永远不会走。”原来他的丹,他的墨,他的画,都是时光的琥珀,把所有与秦琴共度的岁月,都封存在里面,任岁月如何流转,只要展开绢帛,就能回到最温暖的时刻。
(第西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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