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肌肤白得像雪，眼睛又大又圆，此刻红红的，像是受惊的小鹿，鼻梁小巧，嘴唇是自然的色，明明是狼狈的模样，却透着一股我见犹怜的柔弱。
【人心洞察（己升级）：目标苏轻瑶，情绪：伪装（95%）、警惕（70%）、杀意（隐藏）、贪婪（60%）。】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时，唐语棠心中冷笑——果然是她。面上却露出同情的神色，推开藤蔓侧身走了出去，伸手去扶她：“姑娘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被魔教的人追杀……”女子被她扶起时，身体还在发抖，声音哽咽着，“我叫苏轻瑶，是个孤女，不知为何他们要抓我……我跑了一整天，实在跑不动了，求求你们收留我一晚，就一晚……”
她说着，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豆大的泪珠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唐语棠扶着她往山洞里走，故意“不小心”撞到了她的手腕。苏轻瑶疼得“嘶”了一声，下意识地缩手，手腕内侧那片极淡的莲花印记瞬间暴露在空气中——印记很小，像是用特殊的颜料纹上去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唐语棠认得，那是魔教圣女的专属标记，用西域的“忘忧花”汁液纹成，寻常水洗不掉，只有用特定的药水才能显现出原本的色泽。
“原来是苏姑娘。”唐语棠像没看见那印记似的，扶着她走进山洞，侧身让开，“这里有武林盟的盟主在，魔教的人不敢来撒野，你放心。”
“武林盟盟主？”苏轻瑶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目光急切地投向坐在岩石上的燕惊尘，看到他身上的白衣和那把断剑时，更是眼前一亮。
不等燕惊尘开口，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求盟主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些魔教妖人非要置我于死地！您是武林正道的领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却紧紧盯着燕惊尘，像是在评估他的反应。
燕惊尘皱着眉，刚要开口询问细节，唐语棠却抢先一步走过去，蹲在苏轻瑶身边，拿起她受伤的左臂：“苏姑娘，先别说话，你这伤口得处理一下。看着不深，但划得挺长，不包扎容易感染。”
她说着，从药箱里拿出另一罐药膏——这罐药膏里掺了点“痒痒粉”，量极少，不会致命，只会让人皮肤发痒，却又查不出异样。她蘸了药膏，故意在伤口边缘用力按了一下。
“啊！”苏轻瑶疼得叫出了声，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厉色，快得让人抓不住。但那厉色转瞬即逝，很快又被柔弱取代，她咬着唇，眼眶红红的看着唐语棠，声音带着委屈：“多谢唐姑娘……”
“不客气。”唐语棠笑了笑，动作麻利地给她清理伤口、涂药、包扎，全程眼神坦荡，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无意为之。
接下来的时间，苏轻瑶果然发挥了她“柔弱孤女”的本色。她一边小口吃着唐语棠拿出的干粮（一块粗麦饼），一边断断续续地“哭诉”自己的遭遇——说自己父母双亡，被一个远房亲戚收养，谁知亲戚竟是魔教的外围成员，最近不知犯了什么事被追杀，连带着她也被盯上了。她的故事编得漏洞百出，比如她说自己从未学过武功，却能在魔教高手的追杀下跑一整天；比如她说自己不识药理，却能准确说出几种解毒草的名字。
燕惊尘听得眉头越皱越紧，唐语棠则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着，偶尔抛出一两个问题，总能让苏轻瑶卡壳片刻，眼神闪烁地找借口掩饰。
天色渐暗，洞外的雾气越来越浓，连最后一点微光都消失了。唐语棠点燃了洞里的枯枝，火光“噼啪”地跳动着，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洞壁上，忽明忽暗。
“今晚就在这里歇着吧。”唐语棠往火堆里添了根柴，“轮流守夜，我守上半夜，燕盟主伤重，守下半夜，苏姑娘……你就安心睡。”
苏轻瑶连忙点头，怯生生地往火堆边挪了挪，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夜深了，火堆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几点火星。唐语棠靠在洞壁上，呼吸平稳，像是己经睡熟了。她的脸在火光余烬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平静，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不出情绪。
燕惊尘也闭目靠在岩石上，左手搭在膝头，右手却始终握着断剑的剑柄。
三更时分，就在万籁俱寂之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是苏轻瑶。她借着洞壁的阴影掩护，踮着脚尖走到燕惊尘身边，动作轻得像只猫。月光从藤蔓缝隙漏进来，刚好照在她脸上，那双原本显得无辜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阴冷的光。
她缓缓抬起右手，从发髻里摸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白瓷瓶，瓶塞是软木的，拔开时几乎没发出声音。她倾斜瓷瓶，似乎想往燕惊尘放在身边的水囊里倒什么东西——水囊是唐语棠白天装满的清水，燕惊尘刚才喝了几口，还剩大半。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水囊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山洞里响起：“苏姑娘，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做什么？”
苏轻瑶吓得手一抖，白瓷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她猛地回头，只见唐语棠不知何时己经坐了起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清亮，哪里有半点刚睡醒的迷糊？
“我……我……”苏轻瑶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往身后藏手，却忘了手里还空着。
“渴了？”唐语棠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悠悠地走过去捡起那个白瓷瓶，拔开瓶塞闻了闻——一股极淡的甜香，和迷雾幽谷里的迷魂草气味很像，却更精纯，显然是提炼过的“离魂散”，少量服用能让人精神恍惚，长期服用则会心智受控，任人摆布。
她将瓶塞塞回去，掂了掂：“这幽谷的水可不能乱喝，里面说不定有瘴气。我这里有干净的水，姑娘要喝吗？”她说着，指了指自己放在一旁的水囊。
苏轻瑶的嘴唇哆嗦着，脸色白得像纸，只能用力摇头：“不……不了，我不渴了，我……我去睡觉了。”她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回自己的位置，用毯子蒙住头，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唐语棠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冷了下来。她将白瓷瓶揣进怀里，这才转身看向燕惊尘。
月光下，燕惊尘不知何时己经睁开了眼，正看着她，眼神复杂。他的目光在她手里的白瓷瓶和苏轻瑶的背影之间转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唐语棠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交汇，没有说话，却仿佛己经交换了千言万语。
这个苏轻瑶，绝对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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