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迷雾幽谷时,天刚蒙蒙亮。燕惊尘的伤势虽未痊愈,但在唐语棠的药石调理下,己能勉强运起轻功。他走在最前,白衣沾着晨露,背影挺拔如松;唐语棠背着药箱紧随其后,步履轻快,偶尔弯腰采几株路边的草药——都是些解瘴毒、清心神的寻常药草,却被她分门别类收得仔细;苏轻瑶则被两人护在中间,一路走一路抽噎,时不时用帕子抹着眼角,嘴里反复念叨着被魔教追杀的“惊险”,声音柔弱得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盟主,您的伤真的没事吗?”她第无数次看向燕惊尘的左肩,眼神里的“关切”恰到好处,“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您也不会……”
“与你无关。”燕惊尘的声音依旧冷淡,却还是放缓了脚步,显然被她这副模样触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唐语棠在一旁听着,指尖捻着一株刚采的“醒神草”,草叶的清香驱散了晨雾的湿冷。【人心洞察】清晰地捕捉到苏轻瑶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她很清楚,对付燕惊尘这种外冷内热的人,示弱永远比强硬管用。
武林盟总坛坐落在江南水乡的一座山坳里,远远望去,青瓦飞檐隐在苍翠的竹林间,气派中透着几分隐逸。正门上方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武林盟”三个大字,笔力遒劲,透着一股凛然正气。守门的弟子见燕惊尘回来,连忙上前见礼,看到他肩头的伤时,都露出了惊色。
“盟主,您受伤了?”
“无妨。”燕惊尘摆了摆手,对身后的管事道,“带唐姑娘去东跨院安置,再给西跨院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让苏姑娘住下,派两个丫鬟伺候。”
东跨院紧挨着主院的书房,院里种着几株芭蕉,青石板路上爬着青苔,透着几分雅致。唐语棠刚让跟着的小仆把药箱放下,就见一个穿青布裙的丫鬟端着个描金漆盘走进来,盘子里放着一只白瓷碗,碗里是晶莹剔透的燕窝,还飘着几朵红枣,香气甜糯,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唐姑娘,这是西跨院的苏姑娘特意让小厨房给您炖的燕窝。”丫鬟笑得一脸殷勤,“苏姑娘说,在幽谷里多亏了您照顾,这燕窝是她自己带来的补品,特意让厨房炖了给您补补身子。”
唐语棠走上前,目光落在燕窝上。那甜香里,藏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异香——和迷雾幽谷里的迷魂草气味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经过炮制,变得更隐蔽,混在燕窝的甜香里,若非她辨药技能满级,根本闻不出来。
她接过白瓷碗,指尖在碗沿轻轻一触,微凉的触感传来。“替我谢谢苏姑娘,有心了。”她笑得温和,转头对跟着的小仆道,“去我药箱里把那支银簪拿来。”
小仆连忙取来银簪——那是一支普通的素面银簪,是原主母亲留下的遗物,唐语棠一首插在发间。她拔下银簪,伸进燕窝里轻轻搅动了几下,再出时,原本光洁的银簪顶端,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痕,像蒙了层灰,用指尖擦都擦不掉。
【辨药技能触发:燕窝中含有微量“软筋散”。此毒药性温和,单次服用无明显反应,长期服用会导致内力渐失、精神恍惚,且会对下药者产生潜意识依赖,如同上瘾。
唐语棠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对那丫鬟道:“劳烦姑娘跑一趟,这点心我收下了,你回去替我谢过苏姑娘。”
丫鬟见她收下,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转身离开。她刚走出院门,唐语棠就端着燕窝走到院角的花坛边。花坛里种着几株月季,正是花期,开得姹紫嫣红。她倾斜碗沿,将燕窝汁缓缓倒在一株开得最艳的红月季根部。
不过片刻功夫,那原本挺拔的月季就像被抽走了筋骨,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去,原本翠绿的叶子也变得枯黄卷曲,最后整株花软软地塌在泥土里,像是被烈火烤过一般,毫无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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