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养心殿成了唐语棠最常去的地方。
每日巳时，她都会抱着那架半旧的桐木琴准时出现，萧景琰则或批阅奏折，或临窗议事，从不多言，只在她进门时抬眼示意，待她弹完一曲，便挥手让她退下。
他办公时，唐语棠便选些舒缓的曲子，像《平沙落雁》《鸥鹭忘机》，琴音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他若得闲，她便弹些更有风骨的古曲，如《梅花三弄》《渔樵问答》，指尖起落间带着疏朗的野趣。
她从不多问一句政事，也从不对后宫琐事流露半分好奇。有时萧景琰故意停下笔，看她许久，她也只是专注地调弦，仿佛他的目光不过是窗外掠过的风。这种近乎刻意的“疏离”，反倒像钩子，勾得萧景琰越发在意——后宫女子个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偏这个唐语棠，像揣着什么秘密，让他猜不透。
“你家世如何？”这日，唐语棠刚弹完一曲，萧景琰忽然放下朱笔。
“家父曾是江南小吏，后因事获罪，臣女便入了宫。”她答得简洁，没有半分卖惨的意味。
“入宫前，在家中做些什么？”
“跟着母亲学琴，读些闲书。”
“有什么喜好？”
唐语棠指尖拂过琴弦，发出一声清响：“臣女没什么喜好，就爱弹琴。若说心愿，便是想让这宫墙里的琴声，能干净些。”
“干净些？”萧景琰重复着这三个字，目光沉了沉。
他怎会不懂她的意思？这后宫的“琴声”，早己被欲望、算计、谄媚搅得浑浊不堪。就像苏婉柔，前几日竟借着“为陛下分忧”的由头，把户部呈上的军饷明细扣了下来，还美其名曰“替陛下筛选无关紧要的琐事”——沈清漪在位时，别说扣奏折，便是后宫女子议论半句前朝事，都会被她严词斥退。
快穿：从小三手中夺爱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快穿：从小三手中夺爱最新章节随便看！萧景琰没再追问，唐语棠也识趣地告退。有些话点到即止，说透了，反倒没意思。
而被晾了数日的苏婉柔，终于按捺不住了。
这日午后，她让人在御花园的水榭设宴，说是“宴请姐妹”，却特意让人去偏殿传话，“请”唐语棠务必赏光。
水榭西周摆满了时令鲜花，牡丹、芍药开得泼泼洒洒，香气甜得发腻。苏婉柔坐在主位，一身石榴红的蹙金宫装，头上插着七尾凤钗，每动一下，珠翠便叮当作响，生怕旁人看不见她的恩宠。
唐语棠到的时候，宴席己开了大半。她依旧是一身浅碧色襦裙，站在满殿华服中，像株不合时宜的青竹，惹得不少人窃窃私语。
“唐妹妹可算来了，”苏婉柔端起酒杯，笑得眉眼弯弯，眼底却淬着冰，“姐姐等你许久了。听闻妹妹琴艺冠绝后宫，今日何不弹奏一曲，助助酒兴？”
不等唐语棠开口，她便拍了拍手，两个小太监立刻抬来一架古琴。那琴看着颇有年头，琴身斑驳，弦轴松动，最上面的一根弦甚至歪歪斜斜地挂着，明显是架被弃置多年的破琴。
“妹妹别嫌弃，”苏婉柔故作歉疚，“姐姐这几日找遍了库房，也没寻着好琴，只好用这架凑数了。妹妹技艺高超，想来用什么琴都能弹出妙音，对吧？”
这话明着捧，实则是把唐语棠架在火上烤——用破琴弹不出好曲，便是“浪得虚名”；若是推托，便是“不给婕妤面子”。
周围的妃嫔们都屏住了呼吸，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暗暗捏了把汗。小桃站在唐语棠身后，手心里全是汗。
唐语棠却微微一笑，走到琴前。她没有先坐下，而是伸出手指，轻轻拨了拨那几根松垮的弦。“嘣、嘣”几声，音准全失，像钝器敲在木头上。
众人忍不住低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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