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连绵,浣衣局外,残瓦滴水如漏。
苏婉立于青石阶前,怀中苏棠安睡,指尖微凉。
她因“西季果盘”破伏兵之局,太子安然归来,皇帝龙颜大悦,赐她“棠园”为“苏园”,位同五品。
可她心中无半分松懈。
她知,贵妃必不会善罢甘休。
而她,也需在风暴再起前,
揭开最后的真相。
“娘娘,陈嬷到了。”阿萝低声。
苏婉抬眼——
一名老妇缓步而来,身形佝偻,发如枯草,手中捧着一盆湿衣,每走一步,皆似负千斤。
正是陈嬷,浣衣局最老的宫女,曾为先皇后旧婢,如今己年过六旬,形同奴仆。
“陈嬷。”苏婉不居高位,只深深一礼,“您为我守秘多年,婉……无以为报。”
陈嬷浑身一震,盆中湿衣几乎落地。
她死死盯着苏婉,浑浊老眼中竟有泪光:“您……您怎知……”
“因您曾救我于冷宫。”苏婉声音平静,“那一碗‘寒光糯’,是您用命换来的。”
陈嬷老泪纵横,忽然跪下,叩首如捣:“娘娘!老奴……老奴终于等到您回来了!”
她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方旧帕,帕角绣着月羌图腾,与苏婉玉佩纹路一致。
“这是……这是您当年赐我的……您说过——
‘月落星河,终有归时。’”
苏婉指尖剧颤,几乎握不住帕。
这句话……
她从未说过!
可她脑中却如雷轰顶——
是先皇后说的!
那夜千秋宴上,她为妹妹苏婉柔系上此帕,低语:“姐,月落星河,终有归时。”
而如今,这帕竟在陈嬷手中!
“陈嬷……”她声音发颤,“先皇后……她……是怎么走的?”
陈嬷老泪纵横,声音如风中残烛,缓缓道出一段尘封二十载的血史:
“齐元三年,千秋宴罢,先皇后回宫,面色如常,可入寝殿后,忽呕血三升!
老奴惊骇,欲召太医,却被贵妃之母苏婉柔拦下,言:‘皇后饮酒过量,静养即可。’
可那一夜,皇后高热不退,神志不清,竟喃喃道:‘……妹妹……那汤……为何……’
苏婉柔在旁垂泪,执其手曰:‘姐姐,我为你温了三日……’
老奴当时在帐外,听得心惊,可不敢言。”
苏婉浑身剧颤!
“我为你温了三日”——
正是她梦中所见,苏婉柔捧汤近前的原话!
原来,那不是梦,
是她真正的死亡时刻!
陈嬷继续道:“三更天,皇后气绝,苏婉柔哭诉‘暴病而亡’,可老奴见她袖口有药粉残迹,似‘断肠草霜’……
更骇人者,次日,苏婉柔便以‘毒杀太子’之罪,废先皇后胞妹(即您)为冷宫废妃,斩其旧婢七人,活埋于冷宫井底……”
苏婉如坠冰窟,指尖冰凉!
她不是被废,是被顶替!
苏婉柔杀了先皇后,再以“胞妹”之名,将她囚于冷宫,
对外宣称“毒杀太子”,
实则斩草除根,篡位夺权!
陈嬷泣不成声:“老奴因曾为皇后浣衣,未被杀,却被贬浣衣局,终身不得出。
每夜,老奴皆梦见皇后立于冷宫井边,白衣如雪,血染素裙,低语:‘冤魂不散,待我归来。’
老奴知……您不是废妃……
您是……真正的皇后啊!”
苏婉立于雨中,如石像。
苏棠在怀中轻动,小手抓着紫苏叶,咯咯而笑。
可她听不见,
她只听见陈嬷的哭诉,
如刀,一刀一刀,
割开她最后的幻想。
她曾以为,自己只是穿越者,
是命运的棋子,
是冷宫的幸存者。
可如今,
她终于彻悟——
她不是幸存者,她是复仇者。
她的血,是月羌王族之血;
她的命,是先皇后之命;
她的仇,是灭门之仇!
而贵妃,不只是她的政敌,
她是杀她、囚她、毁她满门的仇人之女!
“陈嬷。”她声音冷如井水,“您可知,苏婉柔如今何在?”
“二十年前,她便己‘病逝’,可老奴知……”陈嬷咬牙,“她未死,而是隐于西境,掌‘龙涎蜜’之源,暗控军权。”
她抬眼,眼中竟有少年底锐,“她等的,是贵妃立己子为帝,再以‘药兵’掌控天下!”
苏婉眸光如刃,终于抬头,望向雨幕深处。
她忽然想起《阿凡达》中,杰克以祖先之灵觉醒,立誓复仇。
而她,
以陈嬷之泪,
唤醒了先皇后的魂,
也唤醒了自己——
真正的使命。
夜深,苏园灶火未熄。
苏婉独坐灯下,手中握着青金玉佩,指尖轻抚“齐元三年,赐卿千秋”八字。
她忽然取出炭笔,在《冷宫食谱》末页,添新栏——
“血仇录”。
她以血书三字,旁注:
仇人:苏婉柔(贵妃之母),月羌叛族,毒杀先皇后,篡位夺权。
罪证:陈嬷亲述,井底活埋七婢,以“毒杀太子”污我之名。
目的:以“龙涎蜜”控军,立己子为帝,建“药控王朝”。
我之使命:
血债血偿,正名归位,复千秋宴,安天下心。
她忽然想起现代法医学中一句:“真正的正义,不是复仇,而是让真相重见天日。”
而今,她以陈嬷之口,
己在这大齐,
揭开了最后的血幕。
她轻语:
“世人道冷宫无冤,可你看——
我以玉佩为引,以旧婢为证,以血为誓。
这一段‘旧事’,不只诉冤,更在索命。”
三更天,贵妃宫中,烛火如血。
她立于密室,手中握着一盒“毒梅”,正欲命人送入苏园。
忽闻心腹来报:“娘娘,陈嬷今日与苏婉密谈三时,语极悲切,似在诉旧事……”
贵妃浑身一震,手中毒梅盒“啪”地落地,梅子滚落如血。
“陈嬷……”她咬牙切齿,“你竟敢……”
她猛地抬头,眼中杀机暴涨:“
今夜子时,放‘冷宫鼠’入井,再投‘腐心草’于灶灰!
我要她——
尝尝,什么叫真正的‘魂不散’!”
同一时刻,五味司中,赵砚正对《千秋宴·全谱》出神。
他忽然翻开一页,见“忘忧汤”旁,有一行极小的朱批,非先皇后笔迹,而是——
“血债未偿,千秋不办。”
他心头剧震,喃喃:“娘娘……您不仅回来了……
您,还在以味为刃,斩断百年孽缘。”
风起,雨落,苏园灶火微明,映着那本《冷宫食谱》,
如一座,
通往复仇的桥。
而桥的那端,
一位女子,正轻抚玉佩,
等待她的仇人,
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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