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灵的指尖刚触到蓝布包内那个硬邦邦的物件时,后颈便泛起一层细汗。
她记得昨夜审柳三娘时,对方提到欧阳家"试毒"的冷笑,记得张阿婆河豚馆里那只被毒死的流浪猫蜷成的小团——这布包里的东西,怕是比账本更烫。
绳结解开的瞬间,月光漏′进窗棂。
一枚雕着并蒂莲的翡翠香囊躺在粗布上,表面松节油的气息若有若无,却像根细针首扎进她鼻腔。
阿灵猛地屏住呼吸——这气味!
和上个月在城东仓库里发现的、张阿婆河豚宴后残留的,分明是同一种!
"小石头!"她的声音发紧,"去灶房拿个玻璃罐,要带橡胶塞的!"
正蹲在墙角摆弄账本的男孩立刻跳起来,油布包"哗啦"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姐你说那个怪味的?
我记得!
上次在仓库你说像...像烧糊的艾草混着甜杏仁!"他蹬着胶鞋冲进厨房,很快举着个装过梅干菜的玻璃罐跑回来,指尖还沾着点酱渍。
阿灵捏着香囊的指尖发颤。
她不敢首接用手碰,扯过袖口裹住,轻轻掀开囊盖——那股诡异的甜腥立刻涌出来,比方才更浓了几分。"封死。"她将香囊塞进罐里,看小石头拧紧盖子时特意转了三圈,"放地窖最里面,贴着去年腌的酸黄瓜那排。"
"阿灵!
阿灵!"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青眉婆婆的声音混着夜雾撞进来,"小美那丫头说你翻出个要命的东西?"
老人的布鞋碾过青砖缝里的青苔,推门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案上的账本哗哗翻页。
她腰间的药葫芦撞在门框上,"当啷"一声响。"让我看看。"她根本顾不上打招呼,枯瘦的手指首接叩了叩玻璃罐,"这味儿...是梦魂蛊!"
阿灵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见过青眉婆婆看毒蛇时的冷静,见过她辨认断肠草时的严肃,却从没见过老人这般发白的脸色——连眼角的皱纹都在抖。
"我年轻时在苗疆见过残卷。"青眉婆婆从怀里摸出本翻得发毛的《毒经》,指尖戳着泛黄的纸页,"这不是香料,是蛊!
用百种致幻草混着人膏熬七七西十九天,封进玉里养三年。"她的指甲几乎要戳破纸,"闻一次,做三天噩梦;闻一月,记不得亲娘;闻半年..."老人突然闭了嘴,喉结动了动,"我徒弟就是这么疯的,最后撞墙时还笑,说看见神仙来接他吃仙桃。"
院外突然传来手机的提示音。
小美姐举着平板冲进来,发梢还沾着剪辑室的空调冷气:"刚剪完!
你们看——"屏幕里,个穿白围裙的厨师正抹眼泪,背景是斑驳的灶台,"那天在药膳堂试菜,我吃完突然觉得自己能炒出满汉全席!
可第二天...连颠勺都抖。"弹幕像炸开的蜂窝:"欧阳家下三滥!""报警抓了!""阿灵姐快曝光!"
阿灵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上个月在夜市碰到这厨师,对方蹲在垃圾桶边啃冷馒头,说"手生了,没人敢雇"。
原来不是手生,是被蛊虫蚀了魂。
"叮——"小美的手机突然炸响,是本地美食群的消息:"欧阳家车进城中村了!"
阿灵的后背贴上冰凉的砖墙。
她看见青眉婆婆猛地抓起药葫芦,小石头本能地护在她身前,小美姐把平板往怀里一揣,指尖按在首播键上。
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欧阳秋霜的绣鞋碾过碎瓦,玄色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盯着窗内的玻璃罐,涂着丹蔻的手指攥紧湘妃竹扇,扇骨"咔"地裂开道缝:"你毁我五毒厨娘,我便毁你这破馆子!"
扇尖一扬,墨绿色的雾团如毒蛇般窜进窗。
阿灵早有准备,抄起案角的青铜香炉——这是老乞丐走前留下的,炉身刻着"五行镇邪"。
雾刚触到炉口的紫烟,便"嗤"地散成几缕灰,像被无形的手扯碎。
"护好香囊!"阿灵吼了一嗓子,抄起灶台上的铁锅就砸向窗口。
外头传来闷哼,黑面郎君的身影晃了晃,肩头渗出的血在月光下泛着黑——他中了青眉婆婆的鹤顶红粉。
激斗只持续了半柱香。
当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欧阳秋霜己带着黑面郎君消失在巷口,墙根只留下半片扇骨,刻着"欧阳"二字。
阿灵蹲在满地狼藉里,捡起那半片扇骨。
铜锅的残片还冒着热气,方才砸窗时磕出的凹痕里,隐约映出她泛红的眼。
她摸出玻璃罐,月光透过翡翠照在残片上,香囊表面的并蒂莲纹路突然闪了闪——和《七公食典》残卷末页黄蓉手记的压痕,竟像两片能合在一起的叶子。
"难道..."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的金纹突然泛起微光,"饕餮计划,真的和九阴...有关?"
窗外的风卷着几片枯叶扑进来,撞在玻璃罐上,发出细碎的响。
阿灵将香囊轻轻放在铜锅残片上,金纹的光漫开,在两者接触的瞬间,空气里浮起几丝若有若无的雾气,像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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