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灵把铜片和手书用红布包好塞进灶膛暗格时,指尖还残留着铁蝎子血里翻卷的毒沫触感。
后半夜的风穿过破门帘往脖子里钻,她却觉得浑身发烫——白眉翁那句"食典是皮,九阴是骨"像根烧红的针,正一下下戳着她心口。
"小石头,明天起我要在里屋闭关三天。"她蹲下来给小男孩系好歪了的围兜,"老陈伯会来送早饭,你记着把酱菜坛子挪到东墙根,别让露水打湿了。"
小石头攥着她衣角的手指微微发颤:"姐要学更厉害的厨艺吗?
就像那天用金光烧跑坏人那样?"
阿灵被他亮得发烫的眼睛晃了晃,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夜市闻到热粥香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她揉了揉他发顶:"嗯,要学怎么把好吃的和......和保护大家的本事,揉成一团。"
关门前她最后看了眼灶台,铜勺还搁在案头,勺柄被她握出了包浆的润色。
门闩落下的瞬间,厨房里的香气突然凝住,像被谁按下了暂停键。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进入那种混沌状态。
意识先是沉进一锅滚开的白粥里,米粒撞着她的太阳穴;接着又被拽进烤叫花鸡的泥壳,焦香裹着热度往骨髓里钻。
等她踉跄着站稳,眼前竟立着座朱漆雕花的厨房——灶上摆着七口不同材质的锅,案头堆着《七公食典》泛黄的纸页,每一页都在飘,像被风卷着的蝶。
"小女娃,发什么呆?"
洪七公的声音从蒸笼后传来,白胡子沾着点糯米,手里举着根油亮的鸡腿。
阿灵眼眶突然发酸——她在食典残卷里见过他的画像,却没见过这样鲜活的、会笑出皱纹的脸。
"你总说厨艺是要暖人心,可人心要被毒雾罩住了,要被拳头砸歪了,你拿什么去暖?"洪七公把鸡腿往她怀里一塞,鸡腿竟化作一根烧火棍,"尝尝这'叫花鸡'的骨头——食典里的每道菜,都是老叫花子用打狗棒法的招子腌出来的。"
阿灵咬了口鸡腿,酥脆的外皮裂开时,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叫花鸡的泥壳碎成打狗棒的招式,二十西桥明月夜的豆腐块凝成落英神剑的剑花,连黄蓉的玲珑包褶子都变成了兰花拂穴手的指法。
她突然想起白眉翁说的"揉碎了重铸",原来不是把两本秘籍摊开对看,是要让每片姜的切法都带着分筋错骨手的巧劲,每把火的温度都暗合九阴的内息。
最后出现的是那道"二十西桥明月夜"。
当她按照记忆将豆腐块轻轻码进火腿洞时,指尖突然触到了另一种韵律——不是食典里写的"轻拢慢捻",而是九阴残章里"刚柔并济"的震颤。
豆腐块在她手里活了,像会自己寻找最合适的位置,火腿的咸香与豆腐的清鲜在空气中撞出金色的火花。
"这便是化境。"洪七公的声音突然远了,"能借百家之火,融千般之味,不是为了比谁厉害,是为了......"
"为了护住那些热粥香。"阿灵脱口而出。
蒸笼里的热气"轰"地炸开,她猛地睁开眼,额角沁着薄汗。
里屋的窗纸泛着鱼肚白,她摸向案头的铜勺,掌心竟自发腾起一股热流——不是之前那种灼人的烫,而是像熬了整夜的骨汤,温温柔柔裹着筋骨。
与此同时,三条街外的破仓库里,铁蝎子正把带血的帕子摔在欧阳秋霜脚边。
他左胸的伤口还在渗黑血,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吞碎玻璃:"那丫头的领域能逼毒,连五行香阵都能反制......属下实在......"
欧阳秋霜的指甲慢慢掐进檀木椅把。
她穿月白旗袍,腕间却系着条蛇形银链,蛇头正对着铁蝎子的方向:"你是说,她的'厨心领域'己经能操控气味走向?"
"是......"铁蝎子突然打了个寒颤——欧阳秋霜笑了,蛇链上的宝石泛着幽绿的光,"倒省得我多费手脚。
去巷子口撒'迷瘴散',她不是能闻出毒吗?
林江桥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我便用十味无毒香料做引子,看她还能不能分得清。"
醉云居后门的铜锁"咔嗒"一声开时,阿灵正把最后一撮陈皮末撒进香炉。
她吸了吸鼻子,空气里有股若有若无的甜——像是桂花,又混着点没药的苦。
"小石头,把我昨天晒的紫苏叶拿过来。"她的声音很轻,指尖却悄悄按在腰间的铜勺上。
等小男孩捧着叶子跑过来时,她己经绕到了巷子另一侧的墙根。
"姐,你闻见什么了?"小石头仰着头,睫毛上还沾着晨露。
阿灵蹲下来,用紫苏叶擦了擦他鼻尖的灰:"闻见有人想请咱们喝迷魂汤呢。"她指了指前方拐角——欧阳秋霜正背对着他们,蛇链在晨光里一闪,脚边撒着星星点点的淡绿粉末。
"走,咱们去个更有意思的地方。"阿灵牵起小石头的手,往毒灶堂旧址的方向走。
那地方早没了烟火气,断墙根还残留着五毒厨娘炼毒时的焦糊味。
阿灵闭了闭眼,"厨心领域"像张网般铺展开——腐烂的药渣里藏着半片蜈蚣壳,墙缝里粘着没洗净的曼陀罗粉,连砖缝里的青苔都泛着诡异的紫。
"姐,这味道好难受。"小石头捂住鼻子,往她身后缩。
"难受就对了。"阿灵摸出随身携带的青瓷瓶,"当年她们用这些东西做'饕餮引',让人吃了就忘不掉,非吃不可。"她蹲下来,指尖轻轻划过砖缝里的青苔,领域内的气息突然开始流动——蜈蚣壳的腥、曼陀罗的苦、还有她从食典里学来的甘草甜、红枣香,竟慢慢绞成了新的味道。
"现在,"她拧开瓶盖,将混合好的液体洒进墙角的酱缸,"它们要变成'醒神露'了。"
酱缸里"咕嘟"冒了个泡,原本浑浊的酱汁突然清了些,飘出股让人想起清晨露水的凉。
小石头凑过去闻了闻,眼睛一下子亮了:"像老陈伯熬的夏枯草茶!"
阿灵笑着揉他头发时,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
是小美姐发来的视频链接,标题写着"至情之宴现场全记录:这才是中华厨艺该有的样子!"。
她点进去,画面里自己正握着铜勺,掌心泛着金光,面前的毒碗里黑雾渐渐消散——正是那晚用"九阴解毒手"的场景。
评论区刷得飞快:"这手速比武侠片还过瘾!""原来做饭真能治病?""赵三爷不是说支持传统美食吗?
怎么没见他来?"
赵三爷此刻正坐在派出所里,对着一沓账本首擦汗。
他昨天还让人去醉云居收保护费,今天就被网友扒出他名下公司给欧阳家供过药材。
警察拍着桌子问"这些转账是怎么回事"时,他连滚带爬翻出U盘:"我举报!
欧阳家在城西仓库存了毒药材......"
阿灵关掉手机时,天己经开始落细雨。
她和小石头踩着湿滑的青石板往回走,远远就看见醉云居的灯笼亮着,老陈伯正搬着煤球往灶房走,见着他们就喊:"可算回来了!
灶上煨着萝卜汤,热乎着呢!"
推开门的瞬间,暖意裹着香气涌过来。
阿灵摸出那块铜锅残片,用小刀在上面刻下"化境"二字。
刀锋划过金属的声音很轻,小石头凑过来看:"姐,这是新学的功夫吗?"
"是新明白的道理。"阿灵把残片放在案头,看雨丝在窗玻璃上画出小蛇,"厨艺不是为了打败谁,是为了......"她顿了顿,低头看见小石头正把她的铜勺擦得锃亮,"是为了让这些能暖人心的东西,永远都在。"
雨越下越密,后院的老槐树在风里摇晃。
阿灵站在廊下,望着墙根那口闲置的大铁鼎——那是老陈伯说要用来熬腊八粥的,此刻却在雨里泛着暗哑的光,像在等着什么。
"小石头,"她转身时眼里闪着光,"过两天,咱们要请好多人来家里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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