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的第七天,醉云居后院搭起了青竹棚。
阿灵蹲在老槐树下,指尖轻轻抚过那口蒙尘的大铁鼎,锈迹在她掌心泛起细密的金纹——这是昨夜用"厨心领域"温养过的痕迹。
"姐!
老陈伯把风箱搬来了!"小石头踩着碎步跑过来,怀里抱着半袋黑黢黢的泥壳,正是当年第一炉叫花鸡留下的。
他鼻尖沾着灰,眼睛亮得像星子,"孙婶说这泥壳里还裹着她儿子满月时的笑声,您说能炼进鼎里不?"
阿灵起身接过泥壳,指腹触到粗糙的表面时,味觉通感突然翻涌——是甜津津的米酒香,混着婴儿软糯的啼哭。
她眼眶微热,把泥壳轻轻放进竹篮:"能。
每道味道都是人心,人心重了,鼎才沉得稳。"
竹棚外传来三轮车的吱呀声。
老陈伯驼着背,扛着半人高的铜锅残片,身后跟着拎工具箱的修锅匠:"这破铜片子我擦了三回,您看这纹路,像不像七公他老人家的掌印?"残片在阳光下泛着暖黄,边缘还留着阿灵刻下的"化境"二字,此刻正随着老陈伯的脚步微微发烫。
小美姐举着手机挤进来,首播镜头扫过竹篮里的材料:"家人们看到没?
铜锅残片是阿灵从第一口叫花鸡锅上敲下来的,五行香炉灰是白眉翁翻遍古籍找的,还有这——"她扒拉泥壳,"藏着整条街的故事!
今天咱们见证的,是一口能装下人间烟火的鼎!"
评论区刷得飞起,阿灵却没看手机。
她望着竹棚中央支起的熔铁炉,耳中回响起老乞丐临终前的话:"真正的食典不在纸页上,在每双捧过热饭的手里。"风箱"呼嗒"拉响,火焰舔着炉壁腾起,她挽起袖子,腕间的银镯碰出清响:"开始吧。"
第一样投入熔炉的是铜锅残片。
红焰裹住残片的瞬间,阿灵掌心泛起金光,"厨心领域"悄然铺开——竹篮里的泥壳自动浮起,带着米酒香的甜;香炉灰凝成细烟,裹着古墨的清;连墙角那坛"醒神露"都晃了晃,渗出晨露般的凉。
所有气息缠成金线,钻进熔炉。
"叮——"金属熔融的脆响里,阿灵闭了闭眼。
她想起第一次摆地摊被城管追,是老陈伯用煤炉给她藏锅;想起小石头缩在酱缸边偷吃剩菜,被她发现时眼泪砸在饭粒上;想起欧阳秋霜的毒雾里,那些被治愈的食客拉着她的手说"好久没尝到妈妈的味道"......这些画面在她脑海里烧成一片,顺着指尖的金光注入熔炉。
"姐!
看!"小石头突然拽她衣角。
熔炉上方,原本浑浊的铁水正翻涌成金色漩涡,漩涡中心渐渐凝出鼎的轮廓。
老陈伯的风箱停了,修锅匠张大的嘴忘了合拢,小美姐的手机掉在地上,首播画面里全是晃动的光斑。
当最后一丝金纹渗入鼎身时,雨过天晴的阳光正好穿透竹棚。
那口原本暗哑的铁鼎彻底变了模样——青铜色的鼎身泛着温润的光,腹部浮起八个篆字:"以味炼神,以情铸鼎"。
小石头伸手去摸,被鼎身的暖意烫得缩回手,却笑得更欢:"像抱着刚出锅的糖糕!"
欢呼声里,院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阿灵转身时,院门"轰"地被撞开。
欧阳秋霜裹着黑斗篷立在门口,发间银簪闪着幽蓝的光——那是淬了鹤顶红的暗器。
她身后跟着柳三娘、黑面郎君,还有浑身纹着蝎子的铁蝎子,每个人脚下都踏着碾碎的醉云居招牌菜盘:"好个以情铸鼎,我倒要看看,你的情能不能挡得住毒!"
竹棚里的温度骤降。
老陈伯抄起煤铲挡在阿灵身前,小石头攥紧她的衣角,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阿灵却笑了,她轻轻推开老陈伯,向前走了两步。"厨心领域"如涟漪般扩散,欧阳秋霜的银簪突然"当啷"落地——簪尖的毒被领域里的暖意融化了。
"你......"欧阳秋霜瞳孔骤缩。
她抬手拍向自己胸口,一团黑雾从口中喷出,正是被阿灵上次逼出的残毒。
黑雾裹着腐肉味扑来,却在离阿灵三尺处被鼎身金光截住。
阿灵抬起右手,掌心的"九阴解毒手"泛起淡紫光晕:"你尝过的毒,我都尝过。
但你没尝过......"她指尖轻点鼎身,金光顺着黑雾钻进欧阳秋霜体内,"被治愈的味道。"
尖叫刺穿耳膜。
欧阳秋霜踉跄着跪倒,黑雾从她七窍涌出,在鼎口凝成酒液。
阿灵抄起坛封,将酒坛往地上一磕:"这坛'醒神酒',是你母亲当年给你熬的枇杷膏味。"
欧阳秋霜浑身剧震。
她颤抖着捧起酒坛,浅啜一口,眼泪"啪嗒"砸在坛沿:"我娘......她最后一次给我熬枇杷膏......是我十岁生日......"她抬头看向阿灵,眼底的狠厉碎成星光,"我以为学了毒,就能记住她的味道......原来......原来好好做饭就行......"
柳三娘扶着她退到墙角,黑面郎君和铁蝎子默默收起了武器。
阿灵没再看他们,转身时正撞上小石头亮晶晶的眼睛。
小男孩"扑通"跪下,额头碰在青石板上:"姐,收我当徒弟吧!
我要学所有能暖人心的菜,去温暖每一个流浪的人!"
"好。"阿灵伸手扶他,指尖触到他后颈的旧伤疤——那是被野狗扑咬留下的。
她从怀里摸出半块锅贴,正是早上没吃完的:"先学煎锅贴,要煎得皮脆心软,像......"她顿了顿,"像有人等你回家那样。"
"我也学!"阿虎哥挤进来,他是菜市场卖鱼的,上次被欧阳家毒倒过,"我家渔船能送最新鲜的鱼,给分号当食材!"
"算我一个!"卖肠粉的孙婶举着蒸笼,"我家米缸腾出来,给穷孩子当厨房!"
老陈伯抹了把眼泪,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账本:"众筹的钱够开三十家分号了,明儿就签合同!"
小美姐的手机早重新举了起来,首播画面里挤满了举着"支持新丐帮"牌子的街坊:"家人们看到没?
这不是生意,是一场关于温度的革命!"
暮色漫进院子时,醉云鼎的金光仍未消散。
阿灵站在屋顶,望着远处亮起的万家灯火,《七公食典》在她掌心翻开末页。
黄蓉的手迹泛着微光:"若问江湖何处觅,且看人间烟火里。"
她合上书页,转身往楼下走。
经过后院时,醉云鼎突然发出清越的嗡鸣。
阿灵驻足,见鼎中"醒神酒"的液面正泛起细密的涟漪,像在诉说什么未说完的故事。
她伸手按住鼎身,暖意顺着掌心漫进血脉。
今晚,她打算在鼎前坐一夜——就着这鼎的温度,好好复盘那坛"醒神酒"的火候。
毕竟,能暖人心的味道,总要越琢磨,越醇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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