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队伍迎新机，军民共建谱华章。
华伟巧思谋发展，传统技艺焕光芒。
莫道山野无远见，转型路上显担当。
保家护林两不误，兴安岭下美名扬。
一九八西年六月十八，天刚放亮，三辆军绿色吉普车就开进了桦树屯。
郑华伟穿着那套比武时的鹿皮马甲，带着全体队员列队迎接。
屯里的孩子们追着汽车跑，在土路上扬起一片烟尘。
"敬礼！"随着郑华伟一声令下，十二个猎户齐刷刷举起右手——有的行军礼，有的抱拳，还有的干脆把猎枪举过头顶，活像一群杂牌军。
武装部李部长下车时差点笑岔气："好家伙，你们这是要演《林海雪原》啊？"
会议室设在屯委会的土坯房里，墙上还挂着"农业学大寨"的旧标语。郑华伟把新绘制的狩猎地图铺在桌上，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兽道、水源和巡逻路线。
"咱们可以分三块业务。"他指着地图说，"一是常规巡护，二是特种养殖，三是导猎服务。"
李部长眯起眼睛："这个'导猎服务'是啥意思？"
马龙抢着回答："就是带城里人打猎！按天收费，包吃包住包猎物！"说着还掏出个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一人一天二十块，十个人就是..."
"胡闹！"张炮头一烟袋锅敲在他手上，"老祖宗的山是让你卖钱的？"
会议室顿时炸了锅。老猎户们觉得这是亵渎传统，年轻人则两眼放光地算着经济账。郑华伟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个红本本："看看边防团刚批的'军民共建示范点'文件。"
文件上白纸黑字写着：狩猎队改编为民兵护林分队，享受每月120元津贴，负责边境线20公里范围内的巡护工作。最关键是最后一条——允许在指定区域开展"有限度的生态狩猎活动"。
"有限度是啥意思？"魏云增挠着头问。
"就是不打母的、不打小的、不打怀崽的。"郑华伟指着墙上的新挂历，"看，我连'禁猎期'都标好了。"
老王头叼着烟袋凑近看了看，突然拍大腿："妙啊！开春护崽，秋后取成兽，这才是老祖宗的规矩！"
正说着，屯口传来一阵喧哗。县供销社的卡车运来了首批物资：十套崭新民兵制服、两箱训练用手榴弹，最扎眼的是那台军绿色无线电——天线足有两米高。
"乖乖！"马龙摸着无线电首咂嘴，"这玩意能通到北京不？"
下午的授枪仪式更隆重。李部长亲自给十二名队员配发了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枪托上的烤蓝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郑华伟领到的是带瞄准镜的狙击型，引得众人一阵艳羡。
"别眼红。"李部长笑着说，"人家郑队长可是全军比武的射击冠军。"
最让人意外的是随车来的两个年轻人——省林学院毕业的技术员，专门来指导特种养殖的。戴眼镜的小刘推了推镜架："我们计划先试养紫貂和梅花鹿，都是经济价值高的..."
"养那玩意干啥？"栓柱他爹嘟囔，"满山都是，还费那劲？"
小刘耐心解释："现在国家限制狩猎了，往后皮毛主要靠养殖..."话没说完就被老王头打断："早该这样！我年轻那会儿，狍子多得撞门，现在呢？"
傍晚时分，郑华伟带着新技术员去考察养殖场选址。路过小溪时，正好遇见魏华在洗衣服。少女挽着裤腿站在浅水里，夕阳给她的轮廓镀了层金边。
"这就是...你对象？"小刘小声问。
郑华伟红着脸点点头，正要介绍，突然听见魏华"哎呀"一声——溪水冲走了一件衬衫。他想都没想就跳进水里，三两步追上衣服，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了深潭。
"华伟哥！"魏华急得首跺脚。
等郑华伟湿淋淋地爬上岸，发现小刘正蹲在岸边研究什么。"这是...水獭粪便！"技术员兴奋地推眼镜，"说明这片水域生态极好，最适合养殖水貂！"
回屯路上，郑华伟的衣裳还在滴水。小刘突然问："郑队长，你为啥非要搞这么麻烦？以你的本事，单干不是更赚钱？"
郑华伟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屯子："一个人富不算富。"他指了指正在修整的狩猎学校，"等这批孩子学成，咱们屯就是远近闻名的'猎户之乡'..."
当晚的队务会上，狩猎队正式更名为"桦树屯民兵护林队"。郑华伟把新章程贴在墙上：每月巡山20天，集中培训5天，剩余时间自由安排。最让人心动的是那条——猎获物70%归个人，30%交集体。
"还有这个。"郑华伟又贴上一张纸，"从今天起，咱们按工分领津贴。"他念道，"队长每月50工分，队员30工分，1工分抵1块钱..."
马龙掰着手指算了算，突然蹦起来："比种地强多了！我媳妇再不说我游手好闲了！"
夜深了，郑华伟还在灯下整理培训计划。王秋芝端来碗热腾腾的山鸡汤："趁热喝，别熬坏了身子。"
"娘，您说我这路子走得对吗？"郑华伟突然问。
王秋芝摸了摸儿子湿漉漉的头发："傻小子，只要你心里装着大伙，准没错。"她指了指窗外，"听见没？多少家亮着灯在算账呢，这是多少年没见过的热闹了。"
远处传来边防军的熄灯号，悠长的号声中，郑华伟摸出魏华偷偷塞给他的纸条——是张铅笔画的养殖场草图，边角还画着几朵小花。这姑娘，什么时候懂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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