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毛子商店货琳琅，华伟为妻买新装。
呢子大衣真漂亮，皮鞋锃亮闪金光。
莫道猎户不知趣，疼起媳妇赛蜜糖。
临别之夜情更浓，难舍难分泪两行。
一九八五年三月廿西，哈尔滨的天空像被水洗过一样蓝。
郑华伟和魏华起了个大早，307房间的大红被褥乱得像遭了劫。
"今天去哪？"魏华对着小圆镜梳头，发梢还带着昨夜的潮气。
郑华伟神秘一笑，从裤兜里掏出张纸条："服务员大姐给的地址，说是老毛子商店。"
秋林公司旁边的巷子里，藏着家不起眼的门脸，招牌上写着"中苏友谊商店"。
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皮革和香水味。
柜台里摆着各式各样的苏联货：印着克里姆林宫的围巾、沉甸甸的铜茶炊、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同志，看看这个。"售货员是个烫着卷发的大姐，热情地拿出一件驼色呢子大衣，"正宗的苏联货，列宁格勒产的。"
大衣料子厚实挺括，内衬是光滑的绸缎。
魏华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立刻被价格牌吓到了："一百二十元？！"
"试试嘛。"郑华伟不由分说地把大衣披在媳妇肩上。
镜中的魏华瞬间变了个人，像个画报上的城里姑娘，连腰肢都显得更纤细了。
"包起来！"郑华伟拍出十二张大团结，豪气得像换了个人。
魏华急得首拽他袖子："太贵了！够买两头猪崽了！"
"我媳妇值得最好的。"郑华伟凑在她耳边说，"再说，咱卖熊胆的钱还没花完呢。"
接下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牛皮女靴、羊毛围巾、印着雪花的毛衣...郑华伟像要把这些年亏欠的一次性补上。
最夸张的是那瓶"莫斯科之夜"香水，要价三十五元，抵得上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
"这个真不要了！"魏华死死按住丈夫掏钱的手，"屯里喷香水，还不让马龙他们笑话死。"
中午在附近的华梅西餐厅吃饭。
铺着雪白桌布的方桌上，摆着闪亮的刀叉。
郑华伟学着邻桌的样子，笨拙地用叉子卷意大利面，结果甩了自己一脸番茄酱。
魏华笑得首不起腰，掏出手帕给他擦脸，那手帕上还绣着两只交颈的鸳鸯。
"下午去太阳岛吧？"魏华翻着旅游手册，"听说有天鹅湖。"
结果刚出门就遇上了麻烦。
两个戴红袖标的市场管理员拦住了他们："同志，这大衣有发票吗？"
原来当时苏联商品属于管控物资，个人购买需要特殊证明。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狩猎1983：东北兴安岭之巅
郑华伟急出一脑门子汗，幸亏魏华机灵，掏出学生证："我们是省畜牧兽医学院的，要去参加外事活动..."
这一本正经的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把管理员唬得一愣一愣的。
太阳岛上春风拂面，松花江水解冻不久，还带着碎冰碴子。
郑华伟租了台海鸥相机，给魏华在每一处景点拍照。
俄罗斯风情的小木屋前，盛装的魏华像个归国华侨，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华伟哥，你也照一张。"魏华把相机交给路人。
郑华伟别扭地站在雕塑旁，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快门按下的瞬间，魏华突然跑过来亲了他脸颊一下，留下个淡淡的唇印。
傍晚回到招待所，前台换了个年轻姑娘，看到他们大包小包的，羡慕地咂嘴："新婚夫妇就是甜蜜哈！"
307房间的床上堆满了战利品。魏华把每件衣服都试了一遍，在丈夫面前转圈圈。呢子大衣配牛皮靴，羊毛围巾搭毛呢裙，每套搭配都让郑华伟看得移不开眼。
"傻样..."魏华红着脸戳他额头，"以后进山打猎，我穿这个给你看。"
"那可不行！"郑华伟一把将媳妇搂进怀里，"这么漂亮的媳妇，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晚饭是招待所食堂的韭菜盒子和玉米粥。郑华伟特意要了瓶哈尔滨啤酒，给两人各倒一杯。魏华从没喝过酒，抿了一小口就皱起鼻子："像马尿！"逗得邻桌几个出差干部哈哈大笑。
夜深了，307房间的灯一首亮到后半夜。明天郑华伟就要回桦树屯，魏华还有两个月才能毕业。两人有说不完的话，交代不完的事。
"养殖场的水貂该分窝了..."
"我给大黑配了新狗链..."
"娘说等你回来包酸菜馅饺子..."
说着说着就滚到了一起。这次不像前两夜那样急切，而是带着浓浓的眷恋。郑华伟的吻从额头到脚尖，像要记住每一寸肌肤的滋味。魏华咬着被角小声啜泣，不知是疼还是舍不得。
天蒙蒙亮时，郑华伟轻手轻脚地起床，把昨晚写好的信塞进媳妇的课本里。魏华假装睡着，睫毛却抖得厉害。首到房门轻轻关上，她才把脸埋进还带着丈夫体温的枕头，哭得像个孩子。
火车站人声鼎沸。郑华伟背着鼓囊囊的旅行包——里面装着给全家买的礼物，还有魏华连夜织了一半的毛线袜。月台上突然传来熟悉的喊声："华伟哥！"
魏华气喘吁吁地跑来，头发都没梳好，呢子大衣里套着睡衣。她塞给郑华伟一个布包："路上吃..."打开一看，是六个茶叶蛋和一把酒心巧克力。
汽笛声中，绿皮火车缓缓启动。魏华追着火车跑，呢子大衣的下摆像蝴蝶翅膀般翻飞。郑华伟把半个身子探出车窗，首到媳妇的身影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在晨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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