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医院特需病房的走廊铺着米白色地毯，厚得像踩在棉花上，吸走了所有声音。程母坐在轮椅上，手里捏着张复印的担保单，“周大勇”三个字被她的红指甲戳得变了形。“这就是你半夜跑出去的原因？”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人，“为了个农民工，连你母亲的手术都敢中途离开？”
程家阳站在她面前，白衬衫的袖口卷着，露出小臂内侧那道浅粉色的疤——是小时候被讨债人烫的。“他是我高中班主任的远房亲戚，”他的声音很稳，只有自己知道心跳得多快，“当年要不是班主任帮我申请助学金，我考不上大学。”
“是吗？”程母冷笑一声，把铂金包“啪”地砸在护士台，鳄鱼皮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这位‘班主任的亲戚’，怎么会有位姓林的小学老师守在手术室外？”她抬下巴指了指刚从病房出来的林小满，“护士刚才喊你什么？林老师？”
林小满手里的圆珠笔“嗒”地掉在地上，笔帽滚到程母的鳄鱼皮高跟鞋边。麻醉同意书上的“监护人”栏，她的名字旁边，赫然签着程家阳的名字——刚才医生说需要家属签字，周小雨的妈妈哭得站不住，程家阳就接过笔签了。
“阿姨，您误会了……”林小满慌忙去捡笔，羽绒服的拉链卡住了，越着急越拉不上，“我是周小雨的班主任，她爸爸出事，我理应……”
“理应什么？”程母打断她，目光像扫描仪，从她磨破的袖口扫到沾着泥的帆布鞋，废墟造梦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理应让程家阳替你垫医药费？理应让他为了不相干的人耽误正事？”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教培并购案的新闻，标题红得刺眼，“张总刚才来电话，问你签不签字——签了，你就是教育界的新贵；不签，就等着跟这些穷鬼一起喝西北风！”
程家阳往前站了步，正好挡在林小满面前：“妈，这事跟林老师没关系。”他的声音沉下来，“并购案我自有安排，您先养好身体。”
“我看你是被灌了迷魂汤！”程母突然拔高声音，引得护士侧目，“我早就听说你跟个小学老师走得近，原来是真的！程家阳你给我想清楚，你是要程家的脸面，还是要跟这种一身穷酸气的人混在一起！”
林小满的脸“腾”地红了，攥着笔的手开始发抖。她突然往前走了步，把麻醉同意书放在程母面前：“阿姨，医药费我会还，一分不少。程先生帮了我们，我很感激，但这不代表您可以侮辱人。”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穷不是错，看不起穷人的人才有错。”
程母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指着门口半天，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程家阳赶紧递水，拍着她的背：“您别气，医生说要静养。”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摘下口罩，冲他们点点头：“手术很成功，病人情况稳定，观察两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林小满和程家阳同时松了口气，目光撞在一起时，又慌忙移开，像被烫到似的。程母看着他们，突然冷笑一声：“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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