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磨时光”咖啡厅的落地窗擦得锃亮，把清明的阳光折成碎片，洒在程家阳面前的拿铁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杯壁，杯沿的奶泡己经塌了，像他此刻的心情——早上被母亲强行从医院拉来，说“给你安排了个‘偶遇’，协和医院的女医生，绝对配得上你”。
推门声响起时，程家阳抬头看了一眼。女人穿着香奈儿的套装，拎着爱马仕的凯莉包，头发烫成精致的波浪，脸上的妆容一丝不苟，连口红的颜色都和丝巾呼应。她径首走到他对面坐下，摘下墨镜，露出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扫过他的西装、手表，最后落在他的脸上。
“程先生？”女人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柔和，却掩不住一股审视的意味，“我是李薇，在协和上海分院做心内科医生。”她递过来一张名片，烫金的字体闪得人眼花，“我妈和你妈是牌友，说我们应该认识一下。”
程家阳接过名片，指尖触到卡片边缘的棱角，硬得像块冰。“程家阳。”他简单地自我介绍，没像母亲交代的那样，递出自己的商务名片——他不喜欢这种被安排的“猎杀”，仿佛两人都是草原上的动物，互相打量着对方的皮毛和獠牙。
李薇搅动着杯里的卡布奇诺，奶泡在她的搅动下旋转成一个漩涡。“程先生看着比照片上年轻。”她笑了笑，眼角的细纹被粉底盖得很好，“听说你在负责程氏集团的教育板块？我对教育挺感兴趣的，我侄子在国际学校，一年学费就要三十万。”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像在报一个密码，试探着程家阳的反应。
程家阳没接话，他注意到李薇的爱马仕丝巾上，沾着一小块粉底，和她脸上的色号一模一样。显然是早上匆忙，没注意到。就像她刚才说的“我最看重对方的纯洁家世”，语气里的优越感，藏都藏不住。
“李医生平时工作很忙吧？”程家阳的目光落在她的丝巾上，“心内科医生应该经常熬夜，没想到您还这么注重打扮。”他的语气很平淡，废墟造梦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却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对方精心维持的完美表象。
李薇的手顿了一下，笑容有些僵硬：“再忙也要注意形象嘛，毕竟是在协和这种大医院，同事们都很讲究。”她试图把话题拉回“门当户对”的轨道，“我妈说程先生还没谈过恋爱？现在像您这样的精英，可不多见了。”
程家阳刚要回答，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林小满发来的短信，附带一张照片——人民公园的梧桐树上，钉着他的相亲简历，下面用红笔写着那些苛刻的条件。短信内容只有一句：“原来你在相亲角的市值是1.2亿？”
程家阳看着那张照片，突然笑了。照片里的自己，穿着笔挺的西装，表情严肃得像在签合同，和他此刻坐在咖啡厅里，穿着同一件西装却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判若两人。他能想象出母亲贴简历时的神情，一定是带着挑剔的目光，把每个条件都反复斟酌，像在给一件商品定价。
“抱歉，我有点事。”程家阳站起身，把手机揣回口袋，“李医生，今天很抱歉，我可能不太符合您的‘纯洁家世’标准。”他想起林小满修改简历时，在“山东菏泽”旁边写下的“牡丹之乡”，突然觉得，比起这些被精心包装的“条件”，那些带着烟火气的真实，才更动人。
李薇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离开。“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她的语气里带着愠怒，“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程家阳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丝巾上的粉底印上：“李医生，您的丝巾沾到粉底了。就像您说的‘纯洁家世’，其实谁都有不完美的地方，刻意掩盖反而显得刻意。”他推开门，阳光涌进咖啡厅，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祝您找到合适的人。”
走出咖啡厅时，程家阳给林小满回了条短信：“市值1.2亿的壳公司，不如蒲公英教室的一块黑板值钱。”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仿佛能看见林小满看到短信时，嘴角扬起的弧度。清明的风带着花香吹过来，吹散了他心里的憋闷，也吹散了那些被强加的“标签”——他不想做什么程氏集团的副总，不想被市值定义，他只想做那个能蹲在地上，给孩子捡课本的程家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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