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洒下细碎光芒，像无数颗坠落的星，在外滩十八号酒吧的空气中跳跃。程家阳坐在包厢柔软的真皮沙发里，手中的威士忌杯轻轻摇晃，冰块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与周围低声的交谈和爵士乐交织在一起。
"程总，这次学区房和补习班的捆绑销售方案，稳赚不赔。"对面的张世杰，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身体前倾，双手交握，兴奋地比划着，"您看，我们把浦明中学周边的几个楼盘和优质教育资源挂钩，那些望子成龙的家长，还不得抢破头？"他拿起桌上的雪茄，剪去烟头，点燃后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缓缓升腾。
程家阳微微皱眉，轻抿一口酒，没有立刻回应。这时，包厢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林小满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额头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胸脯剧烈起伏。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搭配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帆布鞋上还沾着些尘土，与这奢华的酒吧环境格格不入。
张世杰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得差点呛到，咳嗽几声后，满脸不悦，瞪着林小满道："你谁啊？怎么进来的？保安呢！"他放下雪茄，身体向后靠，脸上写满了嫌弃和不耐烦。
林小满没理会他，目光首首地落在程家阳身上，眼中燃烧着怒火："程家阳，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她的声音因愤怒和焦急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关节泛白。
程家阳放下酒杯，抬手示意张世杰稍安勿躁，然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定制西装，平静地对林小满说："林老师，先别激动，有话慢慢说。"他绕过茶几，走到林小满身边，低声道："我们去外面谈。"
两人来到酒吧的露台上，夜晚的江风扑面而来，带着黄浦江独有的水汽和城市的喧嚣。对岸陆家嘴的摩天大楼灯火辉煌，霓虹闪烁，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江面上，游船缓缓驶过，划出一道道波光粼粼的水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小满率先开口，声音在风中被扯得有些沙哑，"周小雨那样品学兼优的孩子，就因为没有学区房，就要被剥夺读书的权利？你们把教育当成什么了？赚钱的工具吗？"她越说越激动，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程家阳双手插兜，望着江景，沉默片刻后说："林老师，你不懂。教育从来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它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没有资本运作，那些学校的设施如何更新？师资力量如何提升？"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林小满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
"那也不能以牺牲像周小雨这样孩子的未来为代价！"林小满打断他，情绪激动地向前一步，"他们努力学习，怀揣梦想，却因为你们的商业手段，被拒之门外。这公平吗？"她的声音哽咽，心中满是对周小雨的心疼和对程家阳的愤怒。
"公平？"程家阳苦笑一声，"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哪有绝对的公平？我承认，这个方案可能有些不尽人意，但从长远来看，它能推动整个教育资源的优化。"他转身，双手撑在露台的栏杆上，望着对岸繁华的灯火，像是在对林小满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小满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的怒火更盛："你这是强词夺理！那些被排除在外的孩子，他们的人生怎么办？难道就因为贫穷，就该被放弃吗？"她想起周小雨那双清澈的眼睛，充满对知识的渴望，却可能因为这次变故，永远失去继续读书的机会，心中一阵刺痛。
程家阳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江面上的游船。许久，他说："林老师，我知道你关心学生，这一点我很敬佩。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轻易改变的。"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不，我不相信！"林小满倔强地说，"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为他们争取。我不会让你们就这样毁掉孩子们的未来！"她握紧拳头，眼神坚定，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她的决心。
此时，酒吧里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在大声欢呼，有人在碰杯庆祝。程家阳回过头，看着林小满，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你走吧，"他最终说，"今天的事，我会再考虑。"他的目光在林小满脸上停留片刻，然后转身，缓缓走进酒吧。
林小满站在露台上，望着程家阳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江风依旧，吹乱了她的头发，却吹不散她心中的忧虑和不甘 。她深吸一口气，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周小雨，为那些被不公平对待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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