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7月15日的西北戈壁,夜风卷着沙砾,拍在国道旁的小卖部铁皮顶上,发出“哐哐”的响。王大爷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在昏暗中明灭,映着他满是皱纹的脸。旁边的马扎上,李大妈正择着从沙漠边缘采来的沙葱,嘴里念叨着:“听说了吗?前阵子那个‘割喉恶魔’,判死刑了,绞刑!”
“早该毙了!”王大爷猛吸一口烟,烟杆在鞋底磕了磕,“那畜生在咱们这地界害了俩姑娘,一个才二十出头,刚考上大学,另一个是摆摊卖水果的,家里还有俩娃……造孽啊!”
小卖部里顿时围拢过来几个乘凉的村民,有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的,有抱着孩子喂奶的,七嘴八舌地接话:
“我听说行刑那天,戈壁滩的风都停了,像是老天爷都在看着。”
“可不是嘛,他哥他娘也被抓了,说是包庇罪,判了十年,在C监狱缝衣服呢!”
“活该!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出事前他娘还到处说‘我儿子就是脾气暴,没坏心眼’,现在傻眼了吧?”
李大妈把择好的沙葱放进竹篮,忽然压低声音:“你们知道不?这案子能破,多亏了那些‘穿黑衣服的’。”她往公路尽头瞥了一眼,那里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不是咱们县公安局的,是从京城来的特种部队,悄没声儿的,把人从内蒙古的亲戚家揪出来时,那畜生还在炕上打呼噜呢。”
“特种部队?”一个年轻村民瞪大了眼,“我当是咱们警察厉害呢,前阵子县公安局的人还在村里排查,说‘一定抓到凶手’。”
“屁!”王大爷啐了一口,“我 nephew 在县公安局当辅警,偷偷跟我说,他们当时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摸着。后来上头来了命令,说‘这案子不用你们管了’,接着就来了一群戴黑面罩的,开着没牌照的越野车,三天就把人找到了。”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听说那些人有枪,还会飞檐走壁,县里的领导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
正说着,一辆挂着京牌的越野车呼啸而过,车灯在小卖部的墙上扫出一道亮线。村民们下意识地闭了嘴,首到车尾灯消失在戈壁深处,才又七嘴八舌地聊起来。
“说起来,那畜生的骨灰,被拉去修京新高速了。”李大妈叹了口气,“昨天听修路的工人说,往水泥里倒的时候,还特意搅拌了三遍,说‘让他永世被车碾,赎他的罪’。”
“该!”一个卖水果的老汉拍着大腿,“那条路修好后,从京城到乌鲁木齐能省一半时间,听说限速200,以后咱们这戈壁滩,也能天天见着外地车了。就是不知道,车轮子碾过那截路时,会不会觉得硌得慌。”
王大爷站起身,往公路的方向望了望。远处的施工段亮着成片的灯,推土机的轰鸣声在夜里传得很远。他想起遇害的那个卖水果的女人,以前总在村口摆摊,夏天会给孩子们递免费的杏子。
“修得快好,”他喃喃道,“路通了,日子才能好过。只是可惜了那俩姑娘,看不到这一天了。”
小卖部的灯泡忽明忽暗,映着村民们沉默的脸。有个刚嫁过来的年轻媳妇,怀里的孩子突然哭了,她赶紧拍着哄:“不怕不怕,坏人被抓了,以后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是啊,有那些‘穿黑衣服的’在,坏人跑不了。”李大妈接话道,“我 nephew 说,那些人虽然神秘,但抓坏人的时候,比谁都狠。他们不光抓凶手,还查那些包庇凶手的,连十年前的旧账都能翻出来。”
夜渐深,乘凉的村民陆续散去,小卖部里只剩下王大爷和李大妈。王大爷锁上门,把烟杆插进腰里:“回去吧,明天还得去地里看看麦子。”
李大妈拎起竹篮,脚步在沙地上踩出“沙沙”的响。两人走到分岔路口时,她忽然说:“听说那个凶手被抓的前一晚,他娘还去庙里烧香,求菩萨保佑她儿子没事。现在想想,菩萨哪会保佑坏人啊。”
王大爷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戈壁的夜风里,似乎还飘着施工段的水泥味,混着沙棘的涩和麦秸秆的香。他知道,不管是神秘的特种部队,还是县里的警察,不管是绞刑架还是修公路的水泥,说到底,都是为了让这片土地上的人,能睡得踏实。
第二天一早,王大爷去地里看麦子,路过京新高速的施工段时,特意往搅拌水泥的地方望了望。几个工人正在往罐子里倒沙子,阳光照在他们黝黑的脸上,汗水顺着下巴滴进水泥里,像一颗颗透明的泪。
他忽然想起李大妈的话,觉得那些被倒进水泥里的骨灰,或许真的能变成路的一部分——不是为了让谁记住,而是为了提醒活着的人:作恶的代价,重到能压垮一辈子;而守护善良的力量,藏在每一个沉默的角落,比戈壁的石头还硬。
属于他们的故事,在这片广袤的西北大地上,以最朴素的方式继续着。村民们会渐渐淡忘那个残忍的凶手,但会记住那条通往远方的高速公路,记住那些在黑夜中守护安宁的人,记住每一粒水泥里,都藏着对罪恶的唾弃,和对新生的期盼。
当第一辆卡车以200公里的时速驶过那段特殊的路基时,戈壁滩的风正吹过成熟的麦田,发出“哗哗”的响,像在说:路通了,往前看,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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