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裹挟着旧纸张的霉味、陈墨的苦涩、木质腐朽的微酸,以及那股贯穿始终、冰冷如金属的奇异味道,瞬间淹没了站在书房门口的众人。
阿彪手中的灯笼,昏黄的光线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仅仅照亮了门口方圆几尺的范围。光线之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幽暗,仿佛连空气本身都沉淀了百年,变得粘稠而沉重。那幽暗深处,似乎潜藏着无数沉默的眼睛,在注视着闯入者。
白玉站在门内一步之遥的地方,阿彪如同最坚固的壁垒紧贴在他身侧。后背和腰肋的伤口在这阴冷沉重的空气中隐隐作痛,但他所有的感官都被眼前这片未知的黑暗和袖中怀表那近乎欢愉的剧烈嗡鸣所占据。这嗡鸣不再是单纯的指引,更像是一种血脉相连的共鸣,一种回到源头的悸动。
福伯提着另一盏灯笼,默默地站在门外几步远的地方,昏黄的光映着他恭敬垂首的脸庞,看不清表情。爷爷白正鸿站在更远处的阴影里,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只有那双苍老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紧紧盯着白玉踏入书房的背影。
白玉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历史尘埃的气息涌入肺腑,带着一种奇异的、刺醒灵魂的凉意。他迈步,踏入了那片幽暗。
脚下的木质地板发出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吱呀”声,仿佛惊醒了沉睡的幽灵。阿彪紧随其后,手中的灯笼小心地前探,光线艰难地撕开黑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厚重的、封面早己褪色甚至破损的书籍和卷轴,许多书脊上的烫金字迹早己模糊不清。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昏黄的光线下缓缓舞动。
书房中央,是一张宽大的、由整块深色硬木打造的古老书桌。书桌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上面散乱地放着一些同样蒙尘的物件:一个黄铜地球仪,表面氧化发黑;一个早己干涸的墨水瓶,旁边搁着一支羽毛笔;几本摊开的、纸页发黄变脆的笔记……
但白玉的目光,并未被这些尘封的古物过多吸引。怀表的嗡鸣如同最精准的导航,牵引着他的感知,让他不由自主地走向书桌后方,那面靠墙的书架。
书架中央,一个位置明显被精心预留了出来。那里没有书,而是放置着一个东西。
一个长约两尺、宽一尺的乌木匣子。
匣子的样式极其古朴,表面没有任何繁复的雕刻,只有最简洁的首线条,打磨得光滑温润,在尘埃覆盖下依然能看出其不凡的质地。匣子正中央,镶嵌着一块圆形的金属片——那金属片的材质和花纹,与白玉袖中的怀表表壳,如出一辙!同样繁复的缠枝莲纹,中心同样是一个抽象的乌贼轮廓!
嗡——!
袖中的怀表在白玉靠近木匣的瞬间,嗡鸣声骤然拔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仿佛两颗失散的心脏在剧烈地共振、呼应!一股强烈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吸引感,如同磁石般拉扯着白玉的手,让他不由自主地伸向那个乌木匣子。
“白少…”阿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内心OS:匣子…未知…威胁评估中…),他下意识地想阻止,但看到白玉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强烈共鸣的光芒,他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只是将身体绷得更紧,灯笼的光线牢牢锁定在白玉和那个匣子上。
白玉的手指,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微颤,拂去了匣子表面厚厚的积尘。
冰冷、光滑、厚重的触感传来。
他的指尖,落在了匣子中央那块镶嵌的、与怀表同源的金属片上。
就在指尖触碰的刹那——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都要清晰的精神冲击波,毫无预兆地、如同海啸般从匣子中爆发出来!瞬间席卷了白玉的整个意识!
不再是模糊的情绪洪流!不再是破碎的画面!
这一次,是声音!是话语!是清晰无比、仿佛就在耳边响起的、带着浓重历史口音和疲惫沧桑感的低语!
“癸未年,七月初七,飓风夜…” (一个年轻却充满惊悸的声音,是白启明!)
“…墨海翻腾如山倾…龙骨呻吟欲断…吾辈皆以为必死无疑…”
“…忽有金光裂渊!其辉耀如烈日当空!其形…其形莫可名状!如金液凝铸之巨章…腕足擎天…其眸…无眸!一片光滑金镜…映照吾等渺小如尘…”(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敬畏)
“…祂…悬于怒涛之上…威压如神狱临凡…吾动弹不得…然…祂非为毁灭而来…”
“…一道金线…细若游丝…自祂腕足尖端射出…无视风浪…无视船板…首入吾之眉心…”(声音带着巨大的痛苦和茫然)
“…痛!如烙铁贯脑!佛系神豪的读心日常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佛系神豪的读心日常最新章节随便看!然…痛楚之后…是…清明!是…力量!吾…竟能‘听’到风浪之语!‘听’到水手心中之绝望!‘听’到…祂之意志!”
“…‘守护…契约…存续…’ 此乃祂唯一之念!冰冷…浩大…不容置疑!”
“…金光敛去…祂沉入深渊…唯余此匣…与吾脑中烙印…及…”(声音停顿,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及一片…自祂腕足脱落之…金鳞…”
低语到此,戛然而止!
那股强烈的精神冲击也随之退去。
白玉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身体猛地一晃,全靠阿彪及时有力的手臂才没有倒下。他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挣脱束缚!先祖白启明在飓风夜经历的恐怖与神迹,那“守护契约”的冰冷意志,那贯脑的痛苦与赋予的“听”力…这一切如同亲历,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意识里!
他喘息着,目光却死死盯住那个乌木匣子!金鳞!先祖提到了一片自那金色存在腕足上脱落的金鳞!
阿彪感受到了白玉身体的剧烈颤抖和精神的巨大波动,他的警戒瞬间提升到极致(内心OS:精神冲击!强烈!白少状态极差!匣内物品…威胁性未知!准备应对突发!)。
白玉强忍着眩晕和心悸,深吸了几口冰冷的、带着尘埃的空气。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郑重,放在了乌木匣子的盖子上。
触手冰凉厚重。
他微微用力。
“咔哒。”
一声轻响,匣盖的暗扣被轻易地弹开了。
没有机关,没有陷阱。
白玉缓缓地、屏住呼吸,掀开了沉重的乌木匣盖。
匣内,没有预想中光芒万丈的景象。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本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厚厚的手稿笔记。笔记的封皮是某种坚韧的皮革,上面用褪色的墨迹写着几个苍劲古朴的大字:《启明航海志异》。显然,这就是先祖白启明留下的、记录那场神迹(或者说遭遇)的核心手稿!
在手稿旁边,静静地躺着一个更小的、由整块深色暖玉雕琢而成的圆形玉盒。玉盒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一种温润内敛的光泽。
怀表的嗡鸣在匣盖打开的瞬间达到了顶峰!那强烈的共鸣感,几乎让白玉的手腕都在微微发麻!而共鸣的核心,赫然指向那个温润的玉盒!
白玉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定了玉盒。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拂开覆盖在玉盒上的薄薄尘埃,然后,轻轻打开了玉盒的卡扣。
玉盒开启的瞬间——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没有汹涌的能量爆发。
只有一片东西。
一片约莫婴儿巴掌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流动的、熔金般色彩的…鳞片。
它静静地躺在玉盒中央的黑色天鹅绒衬垫上,形态并不规则,边缘带着自然的弧度,表面光滑如最上等的琉璃,却又在昏黄的灯笼光线下,折射出内里如同液态黄金般缓缓流转的、非自然的金属光泽。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带着金属质感的冰冷气息,从鳞片上散发出来。
嗡——!
袖中的怀表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狂喜的尖啸!白玉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这一刻沸腾起来!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熟悉感和渴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这片金鳞!这片自那“金色存在”腕足上脱落、被先祖白启明珍藏百年的金鳞!它散发的气息…与那只钻入他嘴里的金色小乌贼…同源!甚至…更加强大!更加纯粹!
白玉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片静静躺在玉盒中的金鳞,浅淡的眸子里倒映着那流动的熔金色泽。
这就是一切的源头?是那只金色乌贼的“碎片”?还是…更本源的“物质”?
他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宿命的冲动,缓缓地、无比小心地,探向那片沉睡在玉盒中的…金色之鳞。
指尖,即将触碰。
阿彪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肌肉绷紧到了极致!(内心OS:未知接触!能量反应?!最高戒备!)
门外的白正鸿,苍老的手掌猛地攥紧了!(内心OS:金鳞…终于…现世了…玉儿…你…)
袖中的怀表,嗡鸣声尖锐得如同濒临极限的琴弦!
而那片熔金般的鳞片,在白玉指尖靠近的刹那,其内部流转的光泽,似乎…极其轻微地加快了一丝?仿佛沉睡了百年的心脏,被血脉的呼唤…轻轻触动。
(http://www.220book.com/book/UNEG/)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