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悬停在玉盒上方,距离那片熔金般流转的金鳞,仅剩毫厘。
时间仿佛凝固。幽暗的书房里,只有灯笼昏黄的光线在白玉苍白的脸和金鳞流动的光泽之间跳跃,映照着他眼中近乎朝圣的专注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阿彪的呼吸屏住了,全身肌肉如同上紧的发条,每一个细胞都在预警着未知接触可能带来的风险(内心OS:能量场…未知频率…高能反应…白少!停下!)。门外阴影中的白正鸿,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浑浊的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内心OS:触碰了…血脉的钥匙…与源质碎片…会怎样?!)。
袖中怀表的嗡鸣尖锐到了极限,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炸裂开来!
白玉的指尖,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决绝,轻轻落下。
触碰!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没有能量爆发,甚至没有冰冷的触感。
那片金鳞,在白玉指尖触及的刹那,竟如同融化了一般!
不,不是物理形态的融化。那光滑如琉璃、流转着熔金光泽的表面,在接触的瞬间,仿佛化作了最纯粹、最活跃的能量流!一股温润、庞大、带着难以言喻的金属生命质感的暖流,如同找到了归家的江河,瞬间顺着白玉的指尖,毫无阻碍地、汹涌澎湃地涌入他的体内!
“唔!”白玉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震!
这股暖流并不狂暴,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浩瀚伟力!它没有冲击他的经脉,没有撕裂他的肉体,而是以一种润物细无声、却又无可阻挡的姿态,瞬间渗透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乃至…灵魂的最深处!
嗡——!
袖中怀表的尖啸嗡鸣,在暖流涌入的瞬间,如同被掐住了喉咙,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白玉身体内部的、更加深沉、更加浩瀚的共鸣!怀表像是完成了最后的引导使命,陷入了沉寂,而白玉本身,却仿佛被点燃了!
他的视野瞬间被一片纯粹的金色光芒充斥!这光芒并非来自外界,而是自他体内迸发!浅淡的眸子在金光中如同两轮微缩的太阳!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力量感”和“掌控感”,如同苏醒的火山,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这感觉…比吞下那只金色小乌贼时…强烈百倍!纯粹百倍!
然而,这力量的觉醒带来的,并非掌控一切的狂喜,而是…灾难性的混乱!
就在那浩瀚暖流与他灵魂彻底交融的刹那——
轰!!!
白玉脑子里的“读心频道”,如同被投入了一颗信息核弹!瞬间被炸得粉碎!又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被强行拓宽、扭曲、重组!
原本只能被动接收清晰“心声”的能力,在这一刻彻底失控!变成了一个疯狂旋转、频道混乱、信号爆表的…超级信号接收器!
混乱的信息流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
阿彪的心声不再是冰冷的报告,而是变成了无数重叠的、带着血腥硝烟味的战场碎片画面和冰冷杀意的数据流!爆炸!惨叫!战术指令!瞄准镜里的十字线!保护目标的绝对意志!无数碎片如同高速旋转的万花筒,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内心OS:战场!保护!目标锁定!威胁清除!)
门外福伯的心声不再是恭敬的担忧,而是变成了无数模糊的、关于老宅各个角落清扫细节、陈年旧事回忆、对主家深沉敬畏的絮絮叨叨的低语,如同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内心OS:东廊第三根柱子虫蛀…西苑假山青苔该刮了…老爷年轻时…)
更远处爷爷白正鸿的心声,则变成了一片深沉如渊海的、混杂着巨大秘密的沉重压力、对家族未来的忧虑、对孙子既骄傲又担忧的复杂情感漩涡,带着令人窒息的粘稠感!(内心OS:契约…代价…守护者…白家的船…玉儿…太重了…)
脚下古老的地板传来了无数细微的、如同呻吟般的“吱呀”声,伴随着木材在百年时光中缓慢腐朽、承受重压的“叹息”!
西周的书架散发着纸张发黄变脆、油墨气味沉淀、以及被虫蠹啃噬的“沙沙”低语!
窗外遥远的竹林,不再是简单的沙沙声,而是无数叶片在风中被摩擦、茎秆被吹弯的“抱怨”和“呻吟”,以及竹根在泥土深处缓慢延伸、汲取养分的“满足”咕哝!
书房角落一只早己死去的蜘蛛干尸,甚至都残留着一丝临死前对蛛网破碎、猎物逃脱的微弱“不甘”怨念!
这还只是开始!
最恐怖的是,白玉感觉自己的“接收范围”被强行、无限制地扩张了!
他“听”到了静雅轩里:
小杜焦躁不安的爪步声(内心OS):(主人去了好久…危险?味道…好远…好乱…要去找!)混杂着它对陌生环境的本能警惕和对白玉气息的强烈依赖!
小花在窗台上慵懒翻身的细微摩擦声(内心OS):(愚蠢的人类…还不回来…阳光都偏了…麻烦…)以及它**对阳光角度变化的挑剔和对愚蠢两脚兽的鄙夷!
小欠用喙梳理羽毛的“笃笃”声(内心OS):(嘎!羽毛乱了!都怪那个破铃铛!白少什么时候带好吃的回来?嘎!)还有它对食物的无限渴望和脑袋里循环播放的“棉花糖之歌”片段!
他甚至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主宅更远处,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佣人低语的八卦碎片、乃至…城市边缘车流的遥远嗡鸣!
整个世界!所有存在!无论生物非生物!无论远近!仿佛都在这一刻,对着他的大脑疯狂地、毫无保留地、歇斯底里地倾诉!呐喊!抱怨!低语!
“啊——!!!”
白玉再也无法承受!他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双手猛地抱住头颅,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向后踉跄倒去!体内刚刚获得的那股浩瀚力量,此刻却成了毁灭他神智的催化剂!那双浅淡的眸子中,金色的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混乱!
“白少!”阿彪的惊呼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他闪电般扔掉灯笼(灯笼落地,火苗跳动,将他和白玉晃动的影子投在布满灰尘的书架上),强壮的双臂如同铁钳般死死抱住白玉的身体,阻止他撞向坚硬的书桌或书架!(内心OS:失控!能量反噬!精神崩溃!危险!必须带离!)
门外的福伯和白正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和混乱惊得冲了进来!
“玉儿!”白正鸿看到孙子在阿彪怀中痛苦扭曲、抱头嘶吼的模样,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内心OS:反噬!还是太早了!源质碎片的力量…他承受不住?!)
福伯提着灯笼,昏黄的光照亮白玉因痛苦而狰狞的脸,老管家眼中充满了惊骇(内心OS:老天爷…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出去!所有人!立刻离开书房!封锁这里!”白正鸿当机立断,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深知,这书房,尤其是那片金鳞和白玉此刻的状态,是最大的不稳定源!
阿彪没有任何犹豫,如同抱着最珍贵的易碎品,又如同抱着即将爆炸的炸弹,用尽全身力量,支撑着痛苦挣扎的白玉,迅速而稳健地退出书房!福伯立刻跟上,反手紧紧关上了那扇刚刚开启不久、仿佛释放了潘多拉魔盒的厚重木门。
“嘎吱…”
门扉合拢的摩擦声,隔绝了书房内那片混乱的尘封气息,却无法隔绝白玉脑海中那疯狂爆炸、永无止境的“万物频道”!
他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被阿彪半抱半架着,在昏暗的回廊里快速穿行。身体在阿彪有力的支撑下移动,意识却如同坠入了由亿万种声音和情绪碎片组成的、永不停歇噪音地狱!
佛系?躺平?
在触及了那源自“守护者”的金鳞碎片、被那浩瀚源质力量强行拔升了感知维度之后,白玉那点可怜的“佛系”防御,如同纸糊的堤坝,在信息的灭世洪流面前,瞬间被冲得支离破碎。
他现在唯一能“听”清的,是自己灵魂在亿万噪音中发出的、无声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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