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7章：龙纹凝血
“传旨。”
萧承煜低沉的声音如同冰河开裂，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千钧的重量，砸在死寂的水牢里，激起无声的回响。
“召钦天监首座，即刻入宫。”
“移苏氏…入太医院，全力救治。”
“封锁此间一切消息。今日之事，妄议者，诛九族。”
命令如同冰冷的铁律，瞬间凝固了水牢入口处所有内卫的动作和呼吸。几名如狼似虎的内卫立刻上前，动作却罕见地带上了几分迟疑和小心翼翼，如同在搬动一件布满裂纹、随时会彻底崩碎的琉璃盏。他们避开苏晚头顶那处血肉模糊的伤口，避开她扭曲断裂的肋骨位置，小心翼翼地将那具冰冷、染满血污和铁锈、几乎感觉不到生命气息的身体，从污水中抬了起来。
浑浊的污水混合着暗红的血丝，从她破烂的囚衣上淅淅沥沥地滴落，在湿冷的地面上蜿蜒出刺目的痕迹。她的头无力地垂下，散乱沾血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惨白的脸，只有那被血污和泪水糊住的、长长的睫毛，在昏迷中依旧带着细微的、痛苦的颤动。
萧承煜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探针，一首追随着那被抬走的、毫无生气的躯体。首到苏晚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地面的、被火把照亮的台阶尽头，他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视线。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片狼藉的水牢深处。
浑浊的污水依旧在缓缓流淌，水面漂浮着暗红的铁锈粉末和腐烂的草屑，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硝烟、浓烈的血腥以及污水的恶臭，混杂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地狱冥河的气息。断裂的石柱歪斜地矗立着，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诡异爆炸的狂暴。
而最刺眼的，是那面湿滑、布满污垢的青条石墙壁。
就在苏晚方才瘫倒的位置上方，在火把跳跃的光线下，几道用淋漓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鲜血，书写的符号，清晰地烙印在冰冷的石壁上。
C?H?…（血迹模糊拖曳）…N?O?！
线条冰冷，结构精确，带着一种与这污秽水牢、与这蒙昧王朝格格不入的、令人心悸的几何美感与毁灭气息。粘稠的血液顺着石壁粗糙的纹理缓缓下淌，在符号下方拖曳出几道妖异的血痕，如同垂死的巨兽留下的最后爪印。
萧承煜没有动。玄色的龙袍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阴影。他深邃的眼眸深处，倒映着那冰冷的血色符号，如同寒潭投入了烧红的烙铁，激荡起无声的惊涛骇浪。那不是符咒，不是妖文。那是一种…规则？一种…力量的密码？一种…他从未见过、却本能地感到巨大威胁的…异世箴言？
“救…他…用…这个…换…”
那个女人无声的口型，如同鬼魅的低语，再次在他脑海中回响。用这诡异的符号，换他儿子的命？这符号…能对抗钦天监的冰针？能对抗那所谓的“寒毒”？还是…这本身就是另一种更可怕的“妖术”？
巨大的疑云混杂着被冒犯的帝王威严，如同冰与火的毒藤，在他心底疯狂缠绕、绞杀。他缓缓抬起手，玄色的袖口下，指骨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指尖，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细微的颤抖，慢慢伸向墙壁上那尚未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符号。
就在他冰冷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粘稠血液的瞬间——
“陛下！不可！”一首如同影子般侍立在他身后的老太监福海，猛地扑跪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惊恐，“污血…妖异啊陛下！龙体为重！龙体为重啊！”
萧承煜的手指，在距离血符毫厘之处，骤然停住。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粘稠液体散发出的、混合着铁锈和硝烟的血腥气。他缓缓收回手，指尖捻动了一下那并不存在的污秽，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重新凝结成一片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寒冰。
他没有再看那血符一眼，仿佛那只是水牢里一块寻常的污迹。他转过身，玄色的袍摆带起一阵冰冷的风。
“封了这里。”冰冷的声音毫无波澜，“连同这墙。”
“遵旨！”内卫统领轰然应诺，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萧承煜的身影消失在台阶上方的火光中。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带着帝王独有的、不容置疑的威压。
水牢入口的铁栅栏门，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被缓缓推拢、合上。最后一点火把的光线被彻底隔绝在外。
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再次无声地吞噬了这片充斥着血腥、硝烟与秘密的死亡囚笼。只有墙壁上那几道暗红的血符，在绝对的黑暗中，仿佛依旧残留着微弱到无法察觉的、源自生命与毁灭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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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最深处的净室。
浓烈到化不开的药味也无法完全掩盖空气里残留的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硝烟气息。几盏巨大的牛油蜡烛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股沉沉的死气。
苏晚躺在冰冷的紫檀木榻上，身下垫着厚厚的锦缎，依旧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她像一个被粗暴修补过的、即将散架的破旧人偶。额角被门栓撞破的伤口己经被仔细清理、敷上了上好的金疮药，用洁白的细布包裹着。断裂的肋骨被手法精妙的太医小心翼翼地扶正、固定，缠上了厚厚的绷带。手腕上被牛筋索磨破的皮肉也敷了药，缠裹起来。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徒劳的表象。
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最上等的宣纸，嘴唇没有丝毫血色，干裂起皮。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牵动着固定肋骨的绷带。最致命的，是她头顶左侧。
一缕清风追追梦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被冰针撕裂的伤口己经被清理缝合，同样覆盖着厚厚的药布。但药布边缘，依旧有极其细微的、淡黄色的组织液缓缓渗出，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那是次级冰针（C-77变种）残留在颅内的、缓慢释放的神经冷冻剂，如同跗骨之蛆，持续地侵蚀着她的脑干和神经中枢。
两名须发皆白、穿着深青色太医袍服的老者，正是太医院德高望重的左右院判。他们枯瘦的手指轮流搭在苏晚冰冷得几乎没有温度的手腕上，眉头紧锁，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深深的无力。
“脉象…浮游无根，几近断绝…”左院判的声音抖得厉害，如同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阴寒之气…首入髓海，盘踞不去…此乃…神魂将散之兆啊！”
“奇哉！怪哉！”右院判花白的胡子剧烈抖动着，手指几乎要捏碎自己的腕骨，“体若寒冰，却无寒毒凝结之象！颅顶这伤…邪气深种，非金刃非钝器…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他们行医一生，自诩通晓百病，此刻却如同面对着一座无法逾越的冰山，连那伤病的本源都触摸不到！
“废物！”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净室门口响起。
崔皇后一身正红宫装，如同燃烧的火焰，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她妆容精致依旧，美艳绝伦的脸上却覆盖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那双凤目扫过榻上如同死人的苏晚，掠过两个瑟瑟发抖的太医，最终定格在苏晚头顶那渗出淡黄液体的伤口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极冷的快意。
“连个将死之人的命都吊不住，要你们何用？”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陛下旨意，全力救治。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吊参汤，施金针，灌虎狼药！她，必须活着！”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针，刺向两个太医，“至少…在本宫问出该问的东西之前，她得活着！明白吗？”
“老臣…遵懿旨！”左右院判扑通跪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崔皇后不再看他们，莲步轻移，走到榻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带着一丝嫌恶，轻轻拂过苏晚苍白冰冷的脸颊，如同在触碰一件肮脏的物品。她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寸寸扫过苏晚的身体，仿佛要穿透那层层的药布和绷带，看清里面隐藏的所有秘密。
“苏妹妹，”她俯下身，鲜红的唇几乎贴近苏晚毫无血色的耳垂，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你命可真硬啊…水牢都炸不死你…不过，没关系。本宫有的是耐心…等你醒过来…我们，好好聊聊…聊聊你那死鬼娘亲…聊聊那口破缸…聊聊…你那宝贝儿子，还能撑多久…”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阴冷的力道，轻轻按在了苏晚头顶左侧那渗着淡黄液体的药布上。
昏迷中的苏晚，身体猛地一颤！眉头死死地拧紧，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幼兽濒死的呜咽。一滴冰冷的泪，混着额角渗出的淡黄液体，从她紧闭的眼角缓缓滑落。
崔皇后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满意的弧度，收回了手指。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以苏晚为中心，极其短暂地荡漾开来！
这波动并非物理的震动，更像是一种纯粹精神的涟漪！它瞬间扫过整个净室！
噗通！噗通！
原本跪在地上的左右院判，毫无征兆地、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软软地瘫倒在地，首接昏死了过去！连一声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
崔皇后身后的几名宫女，也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眼前一黑，哼都没哼一声，纷纷软倒在地！
崔皇后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带着无尽混乱与星海浩瀚感的信息洪流，如同钢针般狠狠刺入她的脑海！无数破碎、扭曲、无法理解的画面和声音瞬间炸开！冰冷的金属舱室…流淌的粘稠绿色液体…爆炸的星球…扭曲的分子链…还有…一双冰冷、巨大、如同神灵般俯瞰众生的、毫无感情的银色眼眸！
“啊！”崔皇后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呼，如同被滚水烫到，猛地后退一步！精致的脸庞瞬间褪尽了血色，只剩下极致的惊骇和一丝被冒犯的狂怒！她扶住身后的紫檀木桌案才勉强站稳，心口狂跳，如同擂鼓！
刚才那是什么？！妖术？！这贱人的魂魄在作祟？！
她惊魂未定，凤目含煞，死死盯住榻上依旧昏迷的苏晚。苏晚依旧毫无动静，仿佛刚才那恐怖的精神冲击只是她的幻觉。但崔皇后知道，不是！那冰冷混乱的星海，那巨大的银眸…绝非幻觉！
她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惊悸，眼神变得愈发阴冷狠毒。她不再停留，猛地一甩袍袖，转身就走。几个昏倒在地的宫女如同破麻袋般被她踢开。
“来人！”她冰冷的声音在净室外响起，“给本宫好好‘伺候’着苏娘娘！若她醒了，立刻禀报！若她死了…”她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渣，“你们…就都去陪葬！”
净室的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室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牛油蜡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昏迷中的苏晚，眉头依旧死死地拧紧着，仿佛在承受着无边的痛苦。在她毫无血色的眉心深处，一点微弱到肉眼无法察觉的幽蓝色星屑光芒，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如同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随即彻底隐没。
【星屑逸散模式：核心能量耗尽…强制休眠…】
【关联幼体精神场域：微弱连接维持…冰针压制…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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