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凌方蹲在田埂上，指尖沾了沾新冒的灵芽。
那株半透明的荧光苔正顺着他的指腹往上攀，像团会呼吸的星子，凉丝丝的触感让他后颈发颤——这是今早第三株自生灵植了，前两日分别是赤血玉芝幼苗和半朵凝露的素心兰。
系统面板在他眼前忽明忽暗，任务栏里“灵植自生（2/3）”的数字正泛着暖光。
他昨夜翻遍系统说明才明白，所谓“田脉与血脉共鸣”，原是那日他割破指尖喂血时，顺着灵液渗进土里的血气，竟成了唤醒药田灵性的钥匙。
“原来娘说的‘药田有根’，这根……是连在我血肉里的。”他望着掌心淡粉的月牙状疤痕，那是母亲留下的药锄磨出来的茧，此刻正随着灵田的青光微微发烫。
竹门“吱呀”一响，蒙秀裹着他的旧蓝布衫晃出来，发梢还沾着稻草屑。
她蹲到他身边，小手指轻轻戳了戳荧光苔，那株灵植立刻抖了抖，分出半片叶子卷住她的指尖：“阿方哥哥，它在问我疼不疼。”
“疼？”凌方心头一跳，想起昨夜给她擦药时，发现她脚踝上淡青的旧痕——像被什么藤蔓勒过的印记。
“是以前的疼。”蒙秀歪着头，发顶的呆毛扫过他手背，“现在田在给我揉呢。”她仰起脸，眼尾的泪痣在晨雾里发亮，“就像阿婻婆给我揉腿时，会唱‘田是娘的肚肠，疼了要哄要养’。”
凌方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阿婻婆昨日送来的石片，纹路和药锄上的完全吻合——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那把药锄，原来不只是普通农具。
“阿方哥哥，我们去送药吧。”蒙秀拽他衣角，“小满哥哥的咳声，我在梦里都听见了。”
小满家的竹楼飘着南瓜粥香。
凌方刚递过玉芝切片，小满娘就红了眼眶：“昨夜娃咳得床板首晃，喝了半片你给的药，后半夜竟一声没咳！”她往蒙秀怀里塞了把野山莓，“这女娃眼亮得像星子，哪像牙三婆说的山妖？”
提到牙三婆，凌方想起昨日傍晚。
那固执的老妇拄着拐颤巍巍来敲门，手里攥着个布包，掀开是六个带草屑的土鸡蛋：“我这老寒腿，敷了你给的药泥……能踩过晒谷场了。”她盯着药田发怔，枯枝似的手指抠着门框，“前日我还骂你捡的是祸根，可这田……它昨晚发青光时，我听见它笑了。”
“笑？”凌方当时没忍住笑问。
牙三婆的脸皱成核桃：“像我孙女儿啃糖时的动静，咕嘟咕嘟的。”她转身要走，又回头瞥了眼蒙秀，“那女娃看田的眼神，倒像我家阿菊看她养的小鸡崽——亲得很。”
可今夜，牙三婆家的老柚树枯了。
凌方被急促的拍门声惊醒时，月亮正挂在祠堂飞檐上。
小满举着松明火把，鼻尖冻得通红：“凌医生！牙三婆让我找你！她家柚树……树心爬出黑丝了！”
月光下的老柚树像被抽干了血，树皮皲裂如老龟壳，树心处涌出的黑丝正顺着地面爬，沾到青石板就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牙三婆瘫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半片玉芝，那是凌方前日给她的：“我今早还给它浇了灵壤引子，咋就……”她突然抓住凌方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是那女娃！她身上带的邪祟！”
“阿婆！”小满急得首跺脚，“凌医生的药救了你腿！”
“不是秀秀。”凌方蹲下身，用药锄挑起一缕黑丝。
那东西碰到锄刃立刻蜷缩，发出尖锐的嘶鸣——和地缝里黑雾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想起后山地缝的黑雾近日越漫越近，想起老榕树皮上裂开的蛛网状纹路，喉间发紧，“这是山魅的怨气。”
牙三婆的手松开了。
她望着药田里透出的青光，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云崖寨灵田，养个仙童当媳妇 突然颤巍巍摸出个红布包：“我、我昨日在祠堂求了平安符，给那女娃的……”
回到竹屋时，蒙秀正跪坐在药田边。
月光落进她发间，照得她素裙上的银线闪着微光。
她的指尖抵着一株新冒的玉芝幼苗，嘴唇动得飞快，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秀秀？”凌方放轻脚步。
“嘘——”蒙秀没回头，声音像浸了山泉水的银铃，“我在教它长快些。阿方哥哥的血，要省着用。”她顿了顿，又用另一种声音开口，沙哑得像老树根摩擦石缝，“娘……田活了，你听见了吗？”
凌方的呼吸顿住。
这是蒙秀第一次提“娘”。
他想起她总说“前世”“守谷人”，想起她有时会用他听不懂的古语哼山谣，喉间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你母亲，也听过这田唱歌。”蒙秀突然转身，眼瞳里流转着细碎的青光，不再是孩童的清透，倒像看惯了沧海桑田的深潭，“她跪在田边哭时，田也跟着哭；她笑着给灵植浇水时，田就唱‘青芽儿长，根儿壮，护着小阿方’。”
凌方的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药田会认你”，想起她坟前的野菊总比别处开得旺，想起阿婻婆昨日说“你外公当年也这么浇过”——原来这田，早就在等他。
“叮——”
系统提示音炸响时，整片药田突然亮如白昼。
三株赤血玉芝同时抽穗，叶片舒展成巴掌大的红扇，灵液顺着叶脉滴落，在地上积成细小的光河。
系统面板的金色字体几乎要灼伤他的眼：“洞天芥圃升至灵耕境初期！解锁【灵气净化】全域覆盖，可净化百步内浊气、病瘴。”
凌方仰头，只见夜空的星子正被药田吸引，化作点点光尘坠落。
他伸手接住一粒，凉丝丝的星芒顺着指缝钻进血脉，浑身的疲惫像被风吹散的雾。
“药根归位，地脉将醒……”
沙哑的女声从祠堂顶传来。
凌方抬头，看见阿婻婆裹着靛蓝头巾，脚下踩着青瓦，手里的铜铃无风自响。
她的目光穿过药田，投向后山方向，“可那‘影’，也快成形了。”
次日清晨的惊叫刺破了晨雾。
“凌医生！后山老榕……它长眼睛了！”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
凌方跑得鞋跟都快掉了。
半山腰的百年老榕像被巨斧劈开，树干上裂出个一人高的口子，里面嵌着张扭曲的人脸——和地缝里黑雾中若隐若现的轮廓一模一样。
它的嘴角咧到耳根，白森森的牙上挂着涎水，树根下的黑雾正翻涌成河，所过之处，青草迅速枯黄。
系统倒计时在他眼前浮现：“影瘴实体化倒计时：24时辰。”
蒙秀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
她望着那棵树，轻声哼起一首哀歌，声音清亮却带着说不出的苍凉：“娘走时，门未关，守谷人，独夜寒……”
“秀秀？”凌方想拉她，却触到她发烫的掌心。
药锄突然在他腰间发烫。
他摸出奇石，只见一道血色裂痕正从石心缓缓蔓延，像道要劈开天地的闪电。
蒙秀的歌声渐弱。
她仰起脸，额角渗出细汗，素裙突然无风自动，像被无形的手掀起了一角。
凌方刚要抱她，就见她的眼瞳里闪过一道幽蓝——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颜色，像极了地缝深处的寒潭。
“阿方哥哥……”她的声音又变回了孩童的软嫩，“我头好晕……”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往后仰去。
凌方手忙脚乱去接，触到她后背时，掌心传来灼烧般的温度——那温度，竟和药田里的灵液，一模一样。
(http://www.220book.com/book/UNF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