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凌方的布鞋尖刚触到地缝入口的青石板,便觉不对劲。
往日总透着淡淡金光的裂隙,此刻被乳白浓雾封得严严实实,像有人拿团云絮狠狠堵住了豁口。
他伸手往前探,五根手指刚触到雾墙便没了影,连体温都被吸得干干净净。
"系统!"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发紧。
眼前蓝光骤闪,系统提示冷冰冰砸下来:【仙谷通道关闭,灵蕴获取效率-70%】。
凌方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转身往灵田跑,竹篓里的药锄残铁撞得膝盖生疼——赤血玉芝的叶片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焦黄,原本咕嘟冒泡的温泉水潭,水位降了足有三寸,潭底的鹅卵石都露出半截。
"秀秀!"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茅屋。
竹床上的小团儿缩成个虾米,小脸烧得通红,额角沁着薄汗,小拳头攥着被角,嘴里反复呢喃:"门关了......娘找不到了......"
凌方的指尖抖得厉害,摸她额头时烫得像块炭。
他想起昨夜蒙秀翻身后那句"这次我们赢了",喉结动了动,把涌到眼眶的酸意硬压回去——这不是普通的高烧,是她与前世本源的联系在断裂。
寨子里的风突然变了味。
午后他去送药,路过晒谷场时听见几个老妇压低声音:"灵田那点光,怕是要散咯。"卖山货的阿贵叔把竹筐往地上一墩:"我今早见阿峒嫂又往地缝跑,跪那儿哭到天亮!"
入夜后,凌方揣着母亲的药锄残铁在寨子里转悠。
月亮爬过对面山尖时,他转过晒谷场,听见了细碎的抽噎声。
地缝入口的雾更浓了,像团活物在翻滚。
阿峒嫂的蓝布衫在雾里忽隐忽现,她跪在地上,后背抖得像被风吹的竹枝:"阿崽,娘在这儿......娘来接你了......"
凌方冲过去要拉她,手腕突然被死死攥住。
阿峒嫂的手像冰碴子,指甲几乎掐进他腕骨里,眼睛首勾勾盯着地缝,却没聚焦在任何东西上:"你听见了吗?
他在下面叫娘......他说冷......"
凌方的后背泛起凉意。
他想起母亲笔记里的话:"地缝通幽,承怨载念,死者执念不散,则生者魂随其行。"阿峒嫂每日的哭喊,竟成了喂养地缝雾气的养料。
"小方。"
沙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凌方吓了一跳,转头就见阿婻婆站在竹影里,银簪子闪着幽光,手里攥着卷泛黄的皮纸。
老巫医的皱纹里浸着岁月的沉郁:"老巫堂有座残像,玄尘子斩念成阵那晚,自己劈了自己的影子。
每逢祭骨夜子时,神像会滴黑水。
你娘当年唱《归尘谣》听过回音,烧了三天。"她把皮纸塞进凌方手里,"要救那小娃,得去听听。"
皮纸上还带着阿婻婆的体温,凌方捏得指节发白。
他望向茅屋方向,窗纸上映着小满的影子——那是他托来看护蒙秀的。
子时三刻,老巫堂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蛛网在梁柱间织成灰网,香案上的烛台结着黑黢黢的蜡瘤,那尊道袍神像缺了半张脸,道冠歪在肩头,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陶土。
凌方点燃母亲留下的铜扣灯,火苗刚窜起,神像的眼窝突然泛起幽光。
他清了清嗓子,哼起《归尘谣》的调子。
刹那间天地失声。
明代的夜雨劈头盖脸砸下来。
玄尘子立在地缝之巅,道袍被风掀得猎猎作响。
他握着剑的手稳如磐石,剑尖抵在心口,血珠顺着剑身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
"善念污道心,留之乱真法。"他低喝一声,手腕一旋,竟从心口剜出一团金光。
那光像活物似的挣扎,却被他塞进石匣,"镇于阵眼之下,永绝后患。"
幻境突然碎裂。
凌方踉跄着撞在香案上,喉间一甜,腥热的血溅在神像缺了半张的脸上。
他终于明白——玄尘子所谓的"正统守护",是拿人性里最柔软的部分当祭品。
而被镇在阵眼的那团金光,正是蒙秀诞生的根源。
归途中,凌方的脑子里像有团乱麻。
他摸黑回了茅屋,替蒙秀掖好被角,又轻轻抽出她发间掉落的银簪——上面粘着两根雪白的发丝。
后半夜,灵田最深处的寂区。
凌方把银发、自己染着药渍的衣角、母亲药锄上的锈铁片摆成三角灶形。
他咬开指尖,血珠滴在奇石上,晕开细小的红梅花:"你不认我们,我们自己点火。"
奇石突然震颤。
乳白色的雾气从地底升腾,在石面凝成露珠,"啪嗒"一声落进赤血玉芝的根系。
系统提示微闪的蓝光里,【检测到非仙谷源性灵蕴,"心脉雾露"生成成功,洞天芥圃升至灵耕境后期】的字样刺得他眼眶发热。
茅屋方向传来轻响。
凌方转身就跑,推开门正撞进一团软乎乎的怀抱。
蒙秀的小脸蛋终于有了血色,她仰着头,眼睛亮得像星子:"爹爹,我梦见有光,暖融融的......"
凌方把她抱得很紧,闻见她发间熟悉的桂花香。
窗外,灵田的雾气泛着柔白的光,像给每株药草都裹了层纱。
他蹲在田边,指尖抚过奇石上的露珠,又扫过三株蔫得最厉害的赤血玉芝——明早,该试试把它们移到"心脉雾露"的滴落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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