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节过后的第一个周末,首播基地的走廊飘起了梧桐叶。卖煎饼的阿姨把煤炉搬到阳光下,正用抹布擦着鏊子上的褐色爪印——那些被游客称为“艺术纹路”的痕迹,经过连日烟火熏烤,竟沉淀出深浅不一的暖色调,像幅被时光晕染的画。
“阿姨,您这鏊子快成文物了,”张姐抱着叠快递盒路过,踢开脚边的落叶,“昨天有个搞收藏的来问,想出五千块买您这老物件呢。”
阿姨手里的抹布顿了顿,指尖着鏊子边缘的凹痕:“这是我爷爷用錾子一下下凿出来的花边,五千块哪买得来?”她往鏊子上撒了把面粉,用竹蜻蜓圈出个圆,“你看这弧度,摊出来的煎饼边才会翘得刚好,机器做的鏊子没这股劲儿。”
棉花糖突然从基地里窜出来,项圈上的金铃叮当作响。它嘴里叼着片黄透的梧桐叶,往鏊子上一放,叶子顺着爪印的纹路滑了滑,正好停在中央的“花蕊”位置。
“这是给您的画稿?”林砚牵着念念走过来,小姑娘手里捏着串糖葫芦,糖衣在阳光下闪着光,“赵宇说今天要教棉花糖认识落叶,说是‘自然美学启蒙’。”
念念蹲下来戳了戳梧桐叶:“棉花糖,这是梧桐树写给你的信,说秋天到了。”
阿姨笑着把叶子捡起来,往棉花糖头顶一放:“那得给‘总监’戴个勋章。”话音刚落,三花猫就从猫窝里跳出来,爪子拍了拍棉花糖的背,像是在抢那片叶子——俩小家伙又滚成一团,把鏊子旁的面粉袋撞撒了,白花花的粉末扬起来,沾得满身都是。
“这下成‘雪团’了,”陈默拎起粘满面粉的棉花糖,小狗甩了甩头,粉末落在鏊子上,画出道歪歪扭扭的线,“赵宇要是看见,又得说这是‘随机艺术’。”
正说着,赵宇抱着个纸箱从电梯里出来,眼镜上沾着片银杏叶:“我从实验室借了显微镜,能让棉花糖看清楚叶脉——这是植物运输养分的‘血管’,和煎饼鏊子的导热原理相通。”
他把显微镜架在折叠桌上,刚要调试,就见棉花糖叼着片枫叶跑过来,往镜头前一放。三花猫也凑热闹,把爪子搭在显微镜上,尾巴扫得镜片晃悠悠。
“这是主动参与科研?”赵宇推了推眼镜,突然对着镜片惊呼,“枫叶的锯齿边缘和鏊子的花边弧度重合了!这是自然界的黄金比例!”
阿姨探头看了看:“不就是片叶子吗?当年我爷爷种的那棵老槐树,秋天落的叶能把鏊子埋起来。”
“那可是天然的调色盘,”林砚捡起片紫叶李,往鏊子上一印,粉紫色的叶痕叠在爪印上,像朵突然绽放的花,“念念说要捡不同颜色的叶子,给煎饼做‘季节限定款’。”
说干就干。念念拉着棉花糖往小区花园跑,三花猫跟在后面,时不时叼起片叶子往回送。阿姨往鏊子上倒面糊,林砚负责把落叶轻轻按在上面,赵宇举着手机拍延时摄影,张姐则在旁边给排队的同事发号——听说今天有“落叶煎饼”,基地的人都赶过来了。
第一锅煎饼出锅时,所有人都惊呼起来。梧桐叶的掌状纹路印在煎饼中央,边缘沾着点面粉,像被秋霜打过的痕迹;枫叶的锯齿则让薄脆多了圈红边,咬下去时“咔嚓”响,带着点清苦的草木香。
“这哪是吃煎饼,是吃秋天啊,”张姐咬了一口,粉末沾在嘴角,“比那些加水果的网红款有味道多了。”
棉花糖蹲在小板凳上,看着大家吃得高兴,突然跳下凳子,往基地仓库跑。没过多久,它叼着个旧相框回来了——是陈默上次拍的“猫狗天团”合照,里面棉花糖正把薄脆推给三花猫。阿姨把相框往鏊子旁一放,落叶在照片周围堆了圈,像个小小的季节纪念馆。
下午三点,天空突然飘起细雨。阿姨把煤炉往走廊里挪,棉花糖和三花猫挤在猫窝里,看着雨滴打在鏊子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念念趴在窗边数落叶:“一片、两片、三片……棉花糖,它们在给你跳圆圈舞呢。”
“这雨下得好,”阿姨往煤炉里添了块煤,“能让鏊子歇会儿,昨天烙了一天,边都烫红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个油纸包,“给你俩留了好东西。”
纸包里是两块没撒盐的薄脆,上面用糖浆画了片小叶子。棉花糖叼起一块,往三花猫嘴边送,自己则蹲在旁边,等猫咬了一口,才低头去啃剩下的。雨滴敲在走廊的玻璃上,叮咚声混着俩小家伙的咀嚼声,像支温柔的曲子。
雨停时,夕阳把云层染成了橘红色。赵宇突然指着天空喊:“快看!棉花糖的影子!”
众人抬头,只见鏊子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边缘的花边和中央的爪印重叠在一起,像只趴在地上的小狗,尾巴尖还沾着片落叶的影子。棉花糖似乎看懂了,对着影子“汪汪”叫,三花猫也跟着“喵”了一声,俩小家伙围着影子转圈跑,铃铛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这是秋天在跟咱们打招呼呢,”阿姨收拾着摊具,突然发现鏊子角落卡着片完整的银杏叶,金黄的叶脉在黑釉上闪着光,“明天用这个做煎饼,肯定好看。”
晚上加班时,陈默路过仓库,听见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推开门一看,棉花糖正蹲在煤炉旁,用爪子把落叶往鏊子底下塞——像是在给老物件盖被子。三花猫则叼着块薄脆,放在鏊子中央的爪印里,像是在留宵夜。
“你们这是给鏊子当保镖了?”陈默走过去,摸了摸棉花糖的头,小狗转头舔了舔他的手,把片梧桐叶往他掌心放。
窗外的月光透过仓库的气窗照进来,落在鏊子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爪印突然变得清晰,像无数个小小的月亮。陈默突然想起阿姨白天说的话:“这鏊子认人,你对它好,它摊出来的煎饼就香。”
也许,它也认棉花糖的爪印吧。那些被小狗踩出来的纹路,早己和鏊子的生命融在一起,成了彼此的印记。
第二天一早,阿姨来出摊时,发现鏊子上摆着圈五颜六色的落叶,最中间放着棉花糖的项圈——铃铛在晨风中轻轻晃,像是在说“开工啦”。三花猫蹲在旁边的纸箱里,爪子按住片枫叶,像是在守护这份小小的仪式。
“这俩小家伙,比闹钟还准时,”阿姨笑着把项圈给棉花糖戴上,突然发现猫窝旁多了个小土堆,上面插着根狗尾巴草,“这是给鏊子立的纪念碑?”
念念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拿着幅画:“是我和棉花糖画的!你看,鏊子在中间,我们都围着它跳舞。”画上的煎饼摊旁,棉花糖的尾巴变成了梧桐树,三花猫的爪子踩着落叶,每个人的头顶都飘着片小叶子。
阿姨把画贴在仓库的墙上,正好对着鏊子。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给画镀上了层金边,那些五颜六色的落叶仿佛真的在纸上轻轻晃。
收摊时,阿姨照例用抹布擦鏊子,却发现有片银杏叶的纹路印在了黑釉上,怎么擦都擦不掉。“这是秋天留的签名,”林砚笑着说,“以后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棉花糖监工的鏊子。”
棉花糖突然对着鏊子“汪汪”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三花猫也跳上小板凳,用爪子碰了碰那片叶痕,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阿姨突然红了眼眶,伸手摸了摸鏊子的温度:“我爷爷以前总说,老物件有灵性,你对它用了心,它就会记住你。现在看来,它不仅记住了我,还记住了只小狗的爪印,和秋天的叶子。”
回去的路上,棉花糖叼着片梧桐叶走在前面,三花猫跟在后面,时不时用爪子拨弄地上的落叶。夕阳把它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只正在追逐季节的小兽。念念跑着跳着,把叶子抛向空中:“棉花糖快看,秋天在给你撒花呢!”
阿姨看着这一幕,突然放慢了脚步。煤炉的余温透过围裙传过来,像揣着个小小的太阳。她想起年轻时第一次帮爷爷摊煎饼,鏊子烫得她手忙脚乱,爷爷笑着说:“别急,等你能顺着鏊子的脾气走,煎饼自然就香了。”
那时她不懂,现在却突然明白了——所谓的脾气,不过是时光留下的印记,是无数个清晨的面粉香,是煤炉里跳动的火苗,是某个秋天突然跑来踩花鏊子的小狗爪印。
就像这片片落叶,看似偶然落在鏊子上,实则是季节和生命的约定。它们会被风吹走,会被雨打湿,却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以另一种方式留在人们的记忆里——比如一口带着草木香的煎饼,一声铃铛响,或是某个黄昏,小狗对着鏊子认真叫的两声“汪汪”。
棉花糖突然停下来,对着天空摇了摇尾巴。一片梧桐叶慢悠悠地飘下来,正好落在它的背上,像给这位“艺术总监”别了枚金色的勋章。
阿姨笑着加快脚步,煤炉的轱辘在地上轧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和项圈上的铃铛声混在一起,像首写给秋天的、暖暖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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