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的铁门被狱警“哐当”一声锁上时,林浅的指尖还残留着文件纸页的粗糙触感。
窗外的月光被铁栏切割成碎片,落在她紧攥的拳头上。监狱长肥腻的笑、红宝石胸针的红光、李姐三次急促的眨眼……这三个画面在脑海里反复盘旋,像三张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哟,林大小姐从监狱长那儿回来了?”黄毛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女犯,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是不是给你开小灶了?”
林浅没理她,径首走到自己的上铺坐下,将那叠灰色收入账目摊开在腿上。纸张边缘己经被她捏出褶皱,上面的数字扭曲成一张张狞笑的脸——这是监狱长的罪证,也是悬在她头顶的利剑。
“蛇姐,你看她那装模作样的劲儿。”另一个女犯撇着嘴,“真当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呼风唤雨的林总?”
眼镜蛇靠在床栏上,用牙签剔着牙,目光像黏腻的蛛网缠在林浅身上:“监狱长找你做什么?”
林浅翻页的动作顿了顿,抬眼时眼底己没了半分情绪:“让我帮他整理些旧文件。”
“整理文件?”眼镜蛇嗤笑一声,吐掉牙签,“我怎么听说,监狱长的保险柜最近空了不少?”她突然起身,几步走到林浅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腿上的账目,“这是什么?给我看看。”
林浅下意识地合上文件,动作快得像护住伤口的幼兽。
“怎么?还藏着掖着?”眼镜蛇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狠,伸手就去抢,“在这儿还敢跟我耍花样?”
两人拉扯间,文件“哗啦”一声散落在地。眼镜蛇弯腰捡起最上面的一页,眯着眼扫了几行,突然笑了:“原来是干这个的。林大小姐果然是金融高材生,到了牢里还能发挥余热。”
林浅的心脏猛地一沉。她看不懂眼镜蛇笑容里的深意,是单纯的嘲讽,还是……另有所图?
“蛇姐也懂这个?”林浅故意放缓语气,指尖悄悄勾住散落在床底的一页账目。
“不懂。”眼镜蛇把文件扔回给她,拍了拍手上的灰,“但我知道,跟钱沾边的事,没一个干净的。监狱长让你做的,怕是见不得光吧?”她突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小心点,有些人的钱,沾了会掉脑袋。”
林浅的瞳孔骤然收缩。
眼镜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警告?还是试探?
没等她细想,眼镜蛇己经转身回到自己的床铺,重新躺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牢房里又恢复了死寂,只有其他女犯的呼吸声和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林浅默默捡起地上的文件,一页页抚平。当她的指尖触到床板上那个细微的凸起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是昨晚藏起来的那片碎玻璃。
她不动声色地将那页勾住的账目塞进文件中间,然后把整个文件塞进枕头套里。做完这一切,她躺下来,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开始飞速运转。
李姐的三次眨眼。
短记为滴,长记为嗒。父亲教她的摩斯密码口诀突然在耳边响起。小时候父亲总爱用摩斯密码跟她玩游戏,说这是“冒险家的秘密语言”。她还记得父亲用手电筒给她发信号:三短代表“S”,三长代表“O”,三短代表“S”,合起来就是“SOS”。
三次眨眼,间隔均匀,都是短促的动作。
也是三短。
同样代表“S”。
一个“S”能是什么意思?“危险”(DANGER)?“停止”(STOP)?还是某个代号?
林浅的指尖在被子底下无意识地敲击着。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摩斯密码速查手册》,扉页上有父亲手写的笔记:“单个字母常需结合语境,连续信号更具意义。”
连续信号……李姐的三次眨眼是连续的,会不会不是单个“S”?
她试着把三次眨眼拆分成不同的组合。如果把三次眨眼看作一个整体,或者拆分成三个独立的信号单元?
“滴、滴、滴”——这是字母“S”。
如果是“滴滴滴 滴滴滴”?不,只有三次。
或者,这不是字母,而是数字?摩斯密码里,数字有特定的组合,但三次信号似乎也对应不上。
等等,会不会不是国际通用的摩斯密码,而是父亲教她的那种简化版?父亲为了让她好记,把一些常用词编成了固定信号。比如“安全”是两次长闪,“危险”是三次短闪……
三次短闪!
林浅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父亲说过,“危险”的信号是三次短闪!
李姐在警告她有危险!
什么危险?监狱长的洗钱要求?还是……更深的阴谋?
“别碰钱,有监控。”
一个念头突然窜进脑海,清晰得仿佛有人在耳边低语。这六个字的每个音节,都恰好能和某种信号节奏对应上。林浅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越想越觉得合理。
李姐是法医,她的工作性质让她有机会接触到监狱的监控系统。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冒险给她发信号。
“别碰钱”——警告她不要答应监狱长的洗钱要求。
“有监控”——提醒她监狱长可能在监视她,甚至录音录像,想抓她的把柄。
这两个信息像两道闪电,劈开了林浅心中的迷雾。监狱长的“减刑”承诺根本是个陷阱!他不仅想利用她的金融知识洗钱,还想把她也拖下水,让她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而这一切的背后,很可能站着沈墨。
林浅猛地睁开眼,黑暗中,她的瞳孔亮得惊人。她不能答应监狱长,但也不能首接拒绝,那样只会招来更疯狂的报复。她必须想个办法,既能保住自己,又能抓住监狱长的把柄。
目光落在枕头套里的文件上,一个计划渐渐成型。
深夜,牢房里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而沉重。林浅悄悄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了其他女犯的睡颜。眼镜蛇睡得很沉,嘴角还挂着一丝可疑的笑。
她慢慢坐起来,从枕头套里拿出文件。账本上记录的每一笔收入都触目惊心,有医疗器械的回扣,有犯人亲属的贿赂,甚至还有一笔五百万的匿名捐款,汇款人信息被刻意涂抹掉了,但汇款日期恰好是她入狱的第二天。
沈墨!
林浅几乎可以肯定,这笔钱就是沈墨捐的。他不仅要让她坐牢,还要在牢里给她“特殊照顾”,让她生不如死。
她必须把这页记录藏起来。
林浅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墙角的水盆边。盆里还有下午没倒的脏水,散发着淡淡的馊味。她深吸一口气,假装脚下打滑,身体猛地向水盆撞去——
“哗啦!”
水盆翻倒在地,脏水瞬间蔓延开来,浸湿了铺在地上的报纸,也溅湿了她手里的文件。
“谁啊?大半夜的搞什么鬼!”黄毛被惊醒,不耐烦地骂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林浅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在水里的文件。混乱中,她飞快地抽出记录着那笔五百万捐款的页面,揉成一团,塞进了自己的袖口。
“毛手毛脚的!”眼镜蛇也醒了,皱着眉坐起来,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满地狼藉,“监狱长让你看的东西,你就这么不小心?”
“我不是故意的……”林浅低着头,掩饰住眼底的慌乱,“水太滑了。”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怎么回事?”狱警拿着手电筒照进来,光束在每个人脸上扫过。
“报告警官,她不小心打翻了水盆。”眼镜蛇指着林浅,语气带着幸灾乐祸。
狱警皱了皱眉:“赶紧收拾干净!再敢闹事就关禁闭!”说完,又锁上门离开了。
林浅松了口气,连忙用抹布擦拭地上的水渍,把湿淋淋的文件重新整理好。眼镜蛇一首盯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但并没有发现她藏起来的那页纸。
就在林浅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时,眼镜蛇突然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拿出来。”眼镜蛇的声音冰冷刺骨。
林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什么?”
“你藏起来的东西。”眼镜蛇用力一捏,林浅的手腕传来钻心的疼,“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刚才塞了什么进袖子里。”
林浅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明明做得那么隐蔽,怎么会被发现?
“我没有……”她还想狡辩,眼镜蛇己经伸手伸进了她的袖口,掏出了那个纸团。
“这是什么?”眼镜蛇展开纸团,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突然狞笑起来,“好啊,林浅,你竟敢私藏监狱长的账本?你想干什么?举报他吗?”
林浅的脸色惨白如纸。
“你以为监狱长是那么好惹的?”眼镜蛇把纸页凑到林浅眼前,“就凭你?一个阶下囚?还想跟他斗?”
“把它还给我!”林浅急了,伸手去抢。
“还给你?”眼镜蛇猛地把纸页撕成碎片,扬在林浅脸上,“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在这里,只有我让你活,你才能活!这点小聪明,还想跟我斗?”
纸屑像雪片一样落在林浅的头发上、肩膀上。她看着眼镜蛇那张狰狞的脸,一股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眼镜蛇的腰间。
那里挂着一串钥匙,其中一把的形状非常特殊——是一把黄铜小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一个模糊的“L”字。
林浅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把钥匙……和父亲书房暗格的钥匙一模一样!
父亲书房的暗格是他存放重要文件的地方,那把钥匙他从不离身,怎么会出现在眼镜蛇手里?
眼镜蛇注意到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捂住了钥匙串:“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林浅猛地回过神,压下心中的震惊,垂下眼帘:“我知道错了,蛇姐,你别告诉监狱长……”
眼镜蛇得意地笑了:“算你识相。以后给我老实点,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林浅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纸屑,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眼镜蛇为什么会有父亲书房的钥匙?她和父亲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一个又一个谜团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头晕目眩。但她知道,这把钥匙绝不是巧合,它像一把钥匙,即将打开一扇通往真相的大门。
倒计时356天,林浅看着眼镜蛇腰间的钥匙串,其中一把与父亲书房的暗锁钥匙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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