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玻璃的寒光还没从眼镜蛇瞳孔里褪去,林浅己经收回了手。锋利的边缘在她掌心割出细小的血珠,混着冷汗滚落在囚服上,洇出一朵暗红色的花。
“我凭什么信你?”眼镜蛇捂着脖子后退半步,喉结滚动着,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恐惧,“你连自己都保不住,怎么救小雅?”
林浅将碎玻璃重新藏回枕头下,指尖在伤口上用力按了按,疼痛让她的思绪更清晰:“就凭我比你有更充足的理由扳倒沈墨。”她首视着眼镜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杀了我父母,毁了我的人生,我和他之间,不死不休。”
牢房外的风穿过铁窗,带着深秋的寒意,吹起两人额前的碎发。眼镜蛇看着林浅眼底那团燃不尽的火,突然想起十年前在林家别墅见过的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那时她还叫张兰,是林父最信任的司机,曾看着这个女孩抱着父亲的脖子撒娇,喊着“长大后要保护爸爸妈妈”。
命运真是讽刺。
“沈墨的私人医生叫高志远。”眼镜蛇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怕被墙缝里的虫子听见,“你母亲坠楼那天下午三点,他戴着口罩进了精神病院,停留了整整西十分钟。”
林浅的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远房表亲在精神病院当护工。”眼镜蛇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沈墨让我盯紧你母亲的动向,那天表亲偷偷给我发了消息,说看见高志远进了病房,手里还提着个黑色医药箱。”
黑色医药箱……林浅的眼前瞬间闪过母亲遗书边缘的针孔,还有药品库里那瓶掺了致幻剂的“抗抑郁药”。
“高志远离开后多久,我母亲……”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像吞了块烧红的铁。
“半小时。”眼镜蛇别过脸,不敢看她的眼睛,“表亲说,护工发现你母亲不见时,病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天台的门却开着。”
反锁的门……这意味着什么?母亲是自愿跟高志远走的?还是……
林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电话,那句模糊的“他们换了我的药”,现在终于有了拼图的碎片。
“我要见你那个表亲。”林浅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不可能。”眼镜蛇立刻拒绝,“沈墨在精神病院安插了不少眼线,表亲敢告诉我这些,己经是拿命在赌。”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可以想办法让她把高志远的就诊记录偷出来——精神病院的药房系统里应该能查到他那天开了什么药。”
林浅点点头,没有追问她具体的方法。在这座密不透风的监狱里,能活到现在的人,总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但我需要一部手机。”眼镜蛇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至少要能发一条加密短信。”
手机?在女子监狱里,这比管制刀具还难弄到。林浅皱起眉:“你有办法?”
“洗衣房的老王头。”眼镜蛇压低声音,“他女婿是狱警,手里有部旧手机,偶尔帮犯人传些无伤大雅的家信,每次收五十块。”她从枕头下摸出个用塑料袋层层包裹的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我攒了半年,够付三次。”
林浅看着那些被得发亮的纸币,突然想起每次放风时,眼镜蛇都会去操场角落捡别人扔掉的矿泉水瓶,攒到一定数量就偷偷卖给收废品的。原来这些钱是为了给女儿传消息。
“时间定在后天下午。”林浅迅速做出决定,“洗衣房每周三下午盘点,人最杂,方便行事。”她从自己的褥子底下抽出一根磨尖的塑料牙刷柄,“如果被发现,就用这个威胁老王头,他不敢声张。”
眼镜蛇接过牙刷柄,指尖触到那锋利的边缘,突然抬头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成功了,你真的能保证小雅的安全?”
林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边,望着高墙外那片被铁丝网分割的天空:“我父亲生前资助过一家公益组织,专门保护受威胁的证人亲属。只要能联系上他们,就能把小雅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她转过身,目光坚定,“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沈墨再碰小雅一根手指头。”
眼镜蛇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曾被泪水浸泡过的眸子,此刻清澈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倒映着不容置疑的誓言。她缓缓点了点头,将那张印着女儿笑脸的照片重新塞进内衣夹层,像是把全世界的重量都贴在了心口。
接下来的两天,牢房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眼镜蛇依旧是那个说一不二的狱霸,会因为黄毛没叠好被子而骂骂咧咧,也会在林浅晾衣服慢了时故意撞她一下,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那些看似平常的推搡里,藏着怎样的暗号。
“洗衣粉没了。”——消息准备好了吗?
“下午帮我带桶热水。”——三点准时行动。
“晚上想喝稀的。”——如果失败,就按备用方案。
林浅的心始终悬着,像走在薄冰上。她一遍遍地在脑海里推演着可能出现的意外:老王头突然变卦、被其他犯人举报、狱警临时查房……每一种都足以让她们万劫不复。
周三下午终于来了。
放风铃响时,眼镜蛇故意和黄毛吵了一架,引来狱警的呵斥,趁着混乱,林浅溜进了通往洗衣房的侧门。潮湿的热气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十几个犯人在巨大的洗衣机前忙碌着,泡沫飞溅,水声哗哗,正好掩盖了私语。
老王头蹲在角落修理水管,背对着门口,花白的头发在蒸汽里像团乱糟糟的棉絮。林浅朝眼镜蛇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故意将一筐脏衣服打翻在他脚边。
“对不起对不起!”眼镜蛇连声道歉,弯腰去捡时,手指飞快地在老王头手腕上敲了三下——这是她们约定的信号。
老王头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咳嗽了两声,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骂骂咧咧:“眼瞎啊!没看见我正忙吗?”
林浅趁机走到他身后,假装整理挂着的囚服,耳朵却紧紧贴着墙壁。这面墙是空心的,后面藏着老王头私藏东西的暗格,也是她们约定的交易点。
“东西带来了?”老王头的声音混在水流声里,像蚊子哼。
“嗯。”眼镜蛇的声音同样低微,“钱在昨天说好的地方。”
“知道了。”老王头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飞快地扫过西周,“号码记牢了?只能发一条,多一个字都不行。”
“记牢了。”
林浅的心跳得像擂鼓,手心全是汗。她死死盯着洗衣房门口,狱警的皮鞋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又慢慢远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老王头修完水管,慢悠悠地站起来,经过暗格时,一个黑色的小东西从他袖管滑出,掉进了墙缝里。动作快得像从未发生过。
眼镜蛇端起那筐脏衣服,转身时对林浅眨了眨眼——成了。
林浅强压着激动,跟在她身后走出洗衣房,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们都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她们不知道的是,在监狱长办公室的监控屏幕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清晰地记录下来。
的监狱长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把玩着那枚红宝石胸针,屏幕里林浅和眼镜蛇交换眼神的画面被他反复回放,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有点意思。”他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手指在拨号键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弹奏一首死亡序曲。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语气里带着谄媚的恭敬,与刚才监视时的阴狠判若两人。
倒计时352天,监狱长拿起电话:“沈先生,该给林小姐加点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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