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婶的话像冰冷的针，扎进我的心里。我何尝不知道她说的是实情？那两个内门弟子阴鸷的眼神和凶狠的话语，还有昨夜挨家挨户搜查的架势，都像沉重的石头压在我胸口。可……看着床上那个单薄、无助的身影，想到她昨晚在洞中绝望的泪水，还有那荒唐又混乱的一夜……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沉重地点了点头。
“唉……”张大婶又重重叹了口气，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担忧。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再说什么，转身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然后迅速闪身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吱呀——
门轴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刺耳。随着那扇破木门的关闭，屋里最后一丝外界的声响也被隔绝了。只剩下我和她。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僵立在屋子中央，离床铺几步远的地方，感觉手脚都有些无处安放。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床上的徐青璃。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小巧的下巴和紧紧抿着的、没有血色的唇。那身破败的月白中衣和淡青外衫裹着她纤细的身体，勾勒出肩膀和腰背单薄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脆弱得像是一碰就会碎的琉璃。
昨晚洞中的疯狂与此刻死寂的尴尬形成了荒诞的对比。那滚烫的肌肤触感、急促的喘息、纠缠的肢体……像无声的默剧在脑子里反复上演，烧得我脸颊发烫，喉咙发干。我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她身体每一处惊人的柔软和，还有那带着奇异甜腥的幽香……
就在我被这尴尬又燥热的沉默压得快要窒息，绞尽脑汁想找个什么话题打破僵局时——
异变陡生！
床上的徐青璃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刚刚还低垂着、仿佛失去所有生气的眼睛，此刻像淬了寒冰的深潭，死死地钉在我脸上！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刻骨的羞愤，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她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如同蓄满力的弹簧，猛地从床沿弹起！
快！快得我只看到一道淡青色的影子！
她那只完好无损的右手五指微张，指尖似乎萦绕着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淡粉色气流，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闪电般首抓我的咽喉！正是阴阳合欢宗外门弟子人人都会的基础擒拿技——缠丝合欢手！虽然此刻她重伤初愈又情绪激动，招式失了章法，但那速度、那力量，依然远非我这个昨天还是普通人的家伙能比！
“我操！”我魂飞魄散，怪叫一声，完全是凭着在村里跟人打架斗殴练出来的、刻进骨子里的市井反应，身体猛地向后一仰，脚下同时胡乱地向后蹬踏！
砰！哗啦！
我狼狈不堪地撞在了身后那张唯一的破木桌上，桌上的陶碗和篮子被撞得东倒西歪，米粥泼洒出来，咸菜疙瘩滚落一地。我顾不上心疼，手忙脚乱地借着桌子稳住身体，连滚带爬地就往门口退。
徐青璃一击落空，眼中的怒火更炽，如同被激怒的雌豹，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她脚尖一点，身形再次欺近，那只带着淡粉色气流的右手变抓为掌，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拍向我的胸口！动作间，那破败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雪腻的肌肤和起伏的惊人弧线，在混乱中一闪而逝，更是刺激得我头皮发麻。
“徐姑娘！你疯了？！”我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嘶声大喊。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求生欲。什么怜香惜玉，什么愧疚不安，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招吓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根本不答话，紧抿着唇，眼神冰冷如刀，攻势连绵不绝。一招快似一招，一掌狠过一掌，淡粉色的气流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粘滞感，好几次都差点缠上我的手臂。我被她逼得步步后退，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凭着那套在村里打架时琢磨出来的、毫无章法可言的“王八拳”胡乱格挡、推搡。
什么“黑虎掏心”、“猴子偷桃”、“懒驴打滚”……我把压箱底的混混招数全使出来了。拳头毫无目标地乱挥，脚下踉踉跄跄，好几次都差点自己绊倒自己。狭窄的茅屋里顿时一片狼藉，凳子被踢翻，墙角堆放的农具被撞得叮当作响，尘土飞扬。
“有话好说！别动手！昨晚……昨晚那是意外！是你中了毒！”我喘着粗气，试图解释，声音都变了调。
“闭嘴！登徒子！”徐青璃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浓重的恨意。她抓住我一个格挡的空隙，左手虽然不便用力，却依旧屈指如钩，带着凌厉的指风，狠狠戳向我肋下的软肋！这一下要是戳实了，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我吓得亡魂皆冒，情急之下，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扑，一个极其难看的就地翻滚，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这致命一指。同时，我的右脚在翻滚中下意识地胡乱向上蹬出！
这一脚完全是瞎蒙的，毫无力道和技巧可言，纯粹是身体在危机下的本能反应。
然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我右脚蹬出的瞬间，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热流，毫无征兆地从我小腹丹田的位置猛地窜起！这股热流沿着腿部的经脉急速奔涌，瞬间灌注到了我的脚上！
砰！
我那原本软绵绵、毫无威胁的一脚，竟然结结实实地踹在了徐青璃追击而来的小腿迎面骨上！
“唔！”徐青璃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和痛苦。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捂着被踹中的小腿，眼神惊疑不定地死死盯住我。
我也懵了。保持着那个极其不雅的、半躺在地的蹬腿姿势，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右脚。刚才那一脚的感觉……不对劲！非常不对劲！那股突然出现的热流是什么？还有脚上传来的触感……虽然踹中了，但感觉像是踹在了一块包裹着棉花的硬木板上，反震得我脚底发麻。这绝不是以前打架时那种软绵绵的触感！
就在我惊疑不定时，徐青璃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虚弱响了起来，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哼……果然……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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