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照透侯府偏院的窗纸，沈明珠己坐在案前，指尖轻叩着一只青瓷碗的边缘。碗底残留着半圈暗绿色的水渍，像是被风吹皱的湖面凝固成纹。她昨夜未眠，只因三耳朵带回的消息——城南贫巷一夜之间病倒了十七户人家，呕吐不止，高热如焚，官府当即封了街口，连郎中都不许入内。
“不是疫病。”她低声自语，目光落在碗中那点青痕上，“是毒。”
小桃端着药炉进来时，手微微发抖。炉火正旺，一缕淡青色的烟从壶嘴钻出，触到空气便迅速消散，却在鼻尖留下一丝铁锈般的腥气。“小姐，这是从第七口井里取的水，混了三耳朵带回来的呕吐物熬出来的……您真要看？”
沈明珠没答，只将一张薄如蝉翼的试纸浸入碗中。试纸原本雪白，此刻却在青痕处泛起幽蓝，随即浮现一行细字：【青鳞草×盐硝，毒性叠加，可致脏腑溃烂】。
她瞳孔一缩。
青鳞草不罕见，乡野沟渠边便有生长，但若与提纯过的盐硝混合，经高温熬煮后渗入食盐结晶，便成慢性剧毒。普通人每日用盐，三五日便会出现症状，七日不治则亡。最狠的是，这毒发作时与风寒瘟疫无异，极易混淆。
“难怪官府说是疫鬼作祟。”她冷笑，“他们巴不得百姓信是天灾，好掩人耳目。”
她心声默念：“系统，兑换‘解毒丸’×三十，消耗积分。”
【积分不足，当前38，需50】
“差12？”她眉心一跳，飞快回忆昨日任务结算——情报网初建，系统只给了10分基础奖励，远低于预期。她立刻反应过来：“救人不算任务？功德不达标？”
【提示：救助炮灰需具名或可追溯，匿名施救仅计半功】
沈明珠指尖一顿，随即冷笑出声：“原来如此。你们要的是‘影响’，不是‘善心’。”
她抬眼看向小桃：“去库房取我去年收的那批雪莲，再拿五两银线，织一条侯府纹样的丝带。”
小桃一怔：“小姐要公开露面？可官府下了禁令，私散药物者——”
“我不是散药。”她将解毒丸碾成细粉，混入井水样本中，轻轻搅动，“我是施符水。”
当夜三更，城南七口井边陆续出现七个黑影。他们动作极快，一人守望，一人掀井盖，第三人将一坛坛药水倒入井中，随即消失在巷尾。坛底刻着极小的“沈”字，坛身缠着一条绣有云鹤纹的丝带，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次日清晨，封街的官兵发现异状：原本哀嚎遍地的贫巷，竟有百姓扶墙而起，颤声说“昨夜喝了井水，梦里有仙姑赐药，醒来便不呕了”。
消息如野火燎原。
破庙外，沈明珠换了一身杏色道袍，头戴帷帽，自称“慈济观女冠”，设下施药摊。她不敢明给解毒丸，只将药粉混入姜糖水中，一人一口，不多不少。
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喝完后跪地不起：“姑娘若不姓沈，我便信这世无善人。”
她心头一震，却只淡淡道：“莫乱认亲，我不过奉师命济世。”
少年抬头，眼中有泪：“昨夜井水泛青，我娘喝了吐血。今晨再喝，却清亮甘甜……有人说，是侯府小姐派人在井里下了符水，救了我们。”
沈明珠未应，只将最后一包药粉倒入铜壶。
她知道，这己不是救人，是立名。
果然，傍晚时分，系统光幕悄然浮现：【成功救助炮灰×17，获得积分：20】。
她长舒一口气，指尖轻点眉心，终于有余力兑换【读心术·初级】，耗去15分，尚余43。
可就在此时，小桃急步闯入：“小姐！后墙发现脚印，还有一袋盐！”
沈明珠赶到后院，只见墙根处有一串焦黑脚印，像是被火燎过，每一步都深陷青砖。墙头挂着一只粗麻布袋，袋口用红绳系着，上面绣着两个字：咸亨。
她割开绳子，倒出一把灰白盐粒。凑近一闻，有股淡淡的苦味，与寻常官盐截然不同。
“发苦的盐……”她喃喃，忽然想起昨夜那濒死老妇的遗言，“原来他们不是偶然投毒，是换了盐引批次，把毒盐混入官盐渠道，一路送到百姓灶台。”
她指尖捻起一粒盐，放入青瓷碗中，加水溶解。水面缓缓浮现出细密的波纹，纹路如浪，与刺客袖口、账房粉末、茶馆瓷片上的青釉纹路，分毫不差。
“青波堂。”她声音冷如霜刃，“你们以为封街就能遮住天？现在，是百姓认出了我的名字。”
她转身回房，取出一卷素笺，提笔写下：
“盐毒入井非天灾，
侯门暗渡活人来。
莫道权贵遮眼法，
十七命换一声‘沈’开。”
写罢，她将纸折成方胜，放入一只空药坛，命小桃送去城南破庙。
她知道，这一坛不是药，是战书。
夜半，三耳朵跌跌撞撞撞进偏院，脸色惨白：“小姐……咸亨盐记今夜又运了三车盐，全倒进了第八口井！毒量是上次的两倍！他们……他们要在天亮前毒死剩下的人！”
沈明珠猛地站起，手中青瓷碗“啪”地落地，碎片西溅。
她盯着地上那摊未干的毒水，水面倒映着窗外残月，波纹扭曲，像一张狞笑的脸。
她抓起案上铜哨，指尖用力，一声尖锐哨音划破夜空。
三十名乞儿从十二个街口同时起身，手中握着她昨日分发的铁皮小筒——筒中装着最后十粒解毒丸磨成的药粉。
“去第八井。”她下令，“一人一勺，倒完就走，不许停留。”
小桃颤声问：“若他们拦我们呢？”
沈明珠望向咸亨盐记的方向，火光隐隐，像是有人在焚烧账册。
她缓缓戴上那张【短时伪装面皮】，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活人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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