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西角门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一股陈年木头腐朽的气息。沈明珠蹲在墙根阴影处，指尖捻着一缕从假发上脱落的银丝，月光下泛着冷得发青的光。她没急着回凝芳院，而是将那缕丝线夹进随身携带的素笺册页里——这册子原是用来记绣活花样的，如今却成了她藏匿线索的暗匣。
半个时辰前，她还在灶膛灰烬里翻出半张烧焦的纸片，上面歪斜写着“西角门，子时三刻”。字迹虽残，却与春杏房中搜出的字条如出一辙。她当时没说话，只让小桃悄悄把厨房进出的粗使婆子名录抄了一份。现在，她靠着墙，一帧帧回想那些名字，忽然笑了。
“想用个送汤的丫鬟当替死鬼？”她低声自语，“可惜，你们忘了——我最不怕的，就是查账。”
她摸了摸袖中那枚刚兑来的“伪装气息”技能符纸，薄如蝉翼，触手微凉。系统提示音还在耳边回荡：【易容术LV1，消耗20积分，是否确认兑换？】她当时咬牙点了“是”，账户里仅剩的十五分瞬间清零，又搭上五分临时借贷，才勉强凑够。
“系统，你这是逼我当黑户。”她嘀咕一句，指尖在额角轻点两下，催动技能。
气息悄然改变，呼吸变得短促而粗重，像是常年劳作的粗婢。她换上从浆洗房顺来的灰布裙，发髻压低，脸上贴了层薄如蝉翼的面皮，镜中人瞬间换了副模样：颧骨高、嘴唇薄，眼角还点了一粒显老的黑痣。
她拎起食盒，里头是刚出炉的桂花糕——侯爷亲口下令加制的，理由是“郡主近日清减，该补补”。这话是她借心声“抱怨”出来的，父亲果然上道。食盒成了她今晚出入庶院的最佳通行证。
守门婆子打了个哈欠，见是送点心的，懒洋洋摆手放行。沈明珠低头穿过回廊，脚步轻稳。可刚走近沈娇娇的院子，鼻尖便嗅到一股甜腻香气，混着沉水香，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麻意。
她心头一凛：熏香里加了迷魂引。
这种香本用于安神，但若配以特定药粉，久闻者会神志松懈，易容者更可能现出原形。她不动声色，从袖中取出一枚薄荷膏，指尖一抹，悄悄塞入鼻下。清凉感瞬间冲散那股甜腻。
“红袖姑娘，厨房新蒸的桂花糕，主子们点名要的。”她嗓音沙哑，刻意拖着尾音。
贴身丫鬟红袖掀帘而出，眉眼冷淡。沈明珠趁她接食盒时，袖中银针轻弹，针尖擦过对方手腕内侧。红袖指尖一麻，食盒倾斜，糕点滚落两块。
“哎哟！”她惊呼。
“奴婢该死！”沈明珠立刻跪下收拾，趁机瞥见内室门帘微动，隐约有低语传出。
她动作麻利地捡起残糕，顺势将一块藏入袖中——那不是为了偷吃，而是为了带出屋内空气样本。她己用五积分兑换了“气味留存”小技，这糕点能吸附香氛，回去一验便知成分。
混乱中，她闪身入内，目光如梭扫过妆台、床帐、柜角。三息之内，己锁定枕头下方那道细微的缝线。她佯装整理床褥，指尖一挑，摸出一枚玉佩。
玉质温润，雕工极精，背面刻着一个“燕”字篆文，笔锋凌厉，不似闺阁之物。她刚握入掌心，脑中骤然响起系统提示：【检测到高危关联人物，身份鉴定需30积分，是否立即消耗？】
她瞳孔微缩，没答话，只将玉佩迅速裹进手帕，藏入食盒夹层。
正欲退走，窗外忽传来脚步声，极轻，却带着节奏。她屏息缩身，躲进紫檀屏风后。月光斜照，一双绣鞋停在窗下——鞋尖微翘，缀着银珠，与昨夜出现在庶院门前的那双一模一样。
“东西可拿到了？”女声低哑，不似沈娇娇平日娇软。
“……明日按计划行事。”沈娇娇的声音从内室传来，压得极低，“她己经开始查了，不能再拖。”
“只要她敢动，就让她变成第二个春杏。”
沈明珠指尖掐进掌心，冷汗滑过脊背。她没动，连呼吸都压成一丝细流。首到脚步声远去，她才悄然退出，沿原路返回。
回到凝芳院，她第一件事便是焚毁易容用的假发与衣物。风灯火焰跳跃，假发燃起时，火光中竟浮出一缕银丝，与沈娇娇发色相同。她盯着那丝线，眼神渐冷。
“看来，这易容材料……是被人动过手脚的。”她低声说。
小桃端来热水，见她鞋底沾着红泥，忙道：“这是庶院后墙特有的土，雨后泛腥，极易留下痕迹。”
“换鞋。”沈明珠只说了两个字。
她将玉佩藏进昨日废弃的粗瓷碗底夹层，倒入残茶盖住气息，又命小桃调取厨房三日内所有食材流向记录。系统提示再次响起：【限时任务：查明异常食材流向，奖励30积分，限时两个时辰】。
她冷笑：“倒是掐着脖子逼我干活。”
她翻开记录，目光停在“南货铺广源号送来的蜜枣”一栏——这批枣子标注为“贡品级”，却无采买凭证，且连续三日夜间入库，时间恰好与沈娇娇会客吻合。
“蜜枣？”她指尖轻点，“一个深闺小姐，半夜吃三回蜜枣？”
她正欲细查，忽觉袖口微钩。低头一看，衣料被屏风铜钩勾破，留下一丝浅蓝丝线，颜色陌生，绝非她平日所穿。
她将丝线夹入素笺，合上册页。
窗外，风灯熄了。最后一缕火光灭去前，映出她半边侧脸，冷如刀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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