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竞赛的日子越来越近，自习室成了两人最常待的地方。
傍晚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来，在桌面上投下窗格的影子。沈清辞对着一道电磁学综合题皱眉，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又擦，额角渗出细密的汗。陆知衍趴在对面，看似在睡觉，睫毛却随着沈清辞的动作轻轻颤动。
“这里，”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指尖点在他画错的磁场方向上，“磁感线是闭合曲线，螺线管内部的方向标反了。”
沈清辞吓了一跳，抬头看见陆知衍不知何时醒了，正低头看他的草稿纸。少年的呼吸拂过他的手背，带着点温热的痒意，沈清辞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陆知衍的指腹。
两人都顿了一下，像被电流窜过。陆知衍先收回手，耳尖红得快滴血，假装咳嗽一声：“愣着干嘛？改啊。”
沈清辞低下头，飞快地修改，心跳却像擂鼓。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自习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还有两人刻意放轻的呼吸声。
改完题，沈清辞长舒一口气，才发现陆知衍面前摊着的竞赛笔记上，夹着一张小小的便利贴。上面是他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沈清辞易错点：左手定则和右手定则搞混”，后面还画了个龇牙咧嘴的小人，像是在嘲笑他。
“你还画这个？”沈清辞拿起便利贴，忍不住笑了。
“怕你又忘。”陆知衍抢回便利贴，夹回笔记本里，语气硬邦邦的，“上次模拟考是谁把安培力方向标反了？”
沈清辞的脸颊发烫，没再反驳。他翻开陆知衍送的那本错题集，忽然发现每一页的页脚都有个小小的符号——有时是颗星星，有时是个简笔画的太阳，都是他的笔迹。原来陆知衍整理错题时，还偷偷藏了这些小心思。
“陆知衍，”他忽然开口，“你是不是很闲？”
陆知衍挑眉：“不然呢？陪你这个笨蛋刷题？”
话虽损，眼神却软得像融化的糖。沈清辞低下头，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心里像被暖光填满了。
天黑透时，两人收拾东西离开。走到楼下，沈清辞的手机忽然响了，是王兰打来的，语气尖利：“沈清辞你死哪去了？子轩说你把他的奥数练习册藏起来了，赶紧回来给我找！”
沈清辞皱紧眉：“我没藏，他自己丢三落西……”
“你还敢顶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耽误了子轩上课，我饶不了你！”王兰在那头撒泼，“限你十分钟内回来，不然我就告诉你爸，说你又跟那个野小子鬼混！”
电话被狠狠挂断，听筒里只剩忙音。沈清辞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刚升起的暖意瞬间被冰水浇透。
“又是她？”陆知衍的声音沉了下来。
沈清辞点点头，咬着唇没说话。他知道王兰是故意找事，沈子轩的练习册八成是自己丢了，却偏要赖到他头上。
“别回去。”陆知衍忽然说，“去我家，今晚住我那。”
沈清辞愣住：“可是……”
“没什么可是。”陆知衍拉起他的手腕就往小区外走，“她就是看你好欺负，越退让越得寸进尺。今天我给你爸打电话，就说你在我家刷题，他不敢怎么样。”
夜风有点冷，陆知衍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沈清辞脖子上，绕了两圈，把他半张脸都埋进去：“别理她，有我呢。”
围巾上的羊毛香混着少年的气息，堵住了所有委屈的出口。沈清辞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眼睛，看着陆知衍拉着他往前走的背影，忽然觉得，好像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跟着这个人，就不用怕了。
陆知衍家的客房还留着他的气息，浅蓝色的床单洗得干干净净。陆知衍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新的睡衣递给她，又端来一杯热牛奶：“喝了睡，明天早上带你去吃灌汤包。”
沈清辞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轻声说：“谢谢你。”
“谢什么。”陆知衍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吃饭喝水，“快睡吧，明天还要刷题。”
关门前，他忽然回头，看着沈清辞：“以后她再打电话骂你，首接挂掉。天大的事，有我呢。”
沈清辞点点头，看着门被轻轻带上，心里像揣了个小暖炉。他喝着热牛奶，看着窗外的月亮，忽然想起陆知衍送他的那颗星星钥匙扣，此刻正挂在书包上，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原来被人这样护着，是不用咬着牙硬扛的。
第二天早上，沈清辞在灌汤包的香气里醒来。陆知衍正坐在餐桌旁看竞赛题，见他出来，把一碗小米粥推过来：“刚盛的，趁热喝。”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少年的侧脸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沈清辞坐下，咬了一口灌汤包，汤汁烫得舌尖发麻，心里却甜得发慌。
也许日子还是会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这束光，就总能找到躲雨的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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