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下课铃敲过第三遍，窗外的冷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沈清辞对着一道化学平衡题皱了皱眉，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又擦，留下一片模糊的炭痕。教室里的人差不多走光了，只剩下他和斜前方的陆知衍，暖光灯在两人之间投下两道交叠的光晕。
“卡在哪了？”
陆知衍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带着点刚从题海里抬起头的微哑。沈清辞抬头时，看见他正转身望着自己，指尖还夹着支红笔，笔帽上沾着点没擦干净的墨水——是刚才帮他改物理错题时蹭上的。
“等效平衡的转化率，”沈清辞把练习册推过去，指尖有点凉，“总觉得算出来的α1和α2关系反了，可步骤好像没错。”
陆知衍走过来坐下，椅腿蹭过地面发出轻响。他没首接看题，反而先从桌肚里摸出个暖手宝，是之前夏晓落下的那个粉色兔子款，此刻被充得鼓鼓囊囊，散发着温热的气息。“先捂捂手，”他把暖手宝塞进沈清辞手里，掌心贴着他的指缝搓了搓，“手凉容易算错数。”
暖意在指尖炸开时，沈清辞忽然想起月考后吃麻辣烫那天，陆知衍也是这样，总能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先一步注意到他的冷。他低头看着暖手宝上的兔子耳朵，耳尖悄悄发烫。
陆知衍的指尖点在练习册的“恒温恒容”西个字上：“这里，你假设的初始浓度错了。等效平衡里，恒温恒容下，气体分子数变化的反应，要投料成比例。你把0.2mol的SO3当成初始投料，其实应该换算成逆反应的起始状态。”
他的笔尖在纸上画出两个可逆的箭头，像在搭建一座桥，把沈清辞卡住的思路轻轻引过去。沈清辞看着他写字的手，指节分明，笔尖划过纸面时带着稳定的力道，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见面时，陆知衍也是这样低头讲题，阳光落在他的笔上，像镀了层金。
“懂了。”沈清辞接过笔，这一次，计算过程流畅得像顺水行舟。等他算出α1=α2时，陆知衍正托着下巴看他，嘴角扬着浅浅的笑，暖光灯在他眼里投下细碎的光斑，像落了把星星。
“收拾东西吧，雨好像没停。”陆知衍起身时，顺手把沈清辞散在桌上的草稿纸拢到一起，塞进他的文件袋里。沈清辞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咬碎的笔芯渣，都被他用纸巾仔细擦干净了，代码熊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桌面光溜溜的，像没被用过一样。
走出教学楼，冷雨夹着风扑面而来。陆知衍撑开伞，自然地往沈清辞这边倾斜大半，自己的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一片。“下周要降温，”他忽然说，声音被雨声泡得有点闷，“记得穿羽绒服，你那件灰色的，够厚。”
沈清辞愣了愣。他自己都忘了上周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外套，陆知衍却记得清清楚楚。就像记得他不爱吃香菜，记得他剥不好鹌鹑蛋，记得他算题时手凉容易出错——这些细碎到几乎会被忽略的事，都被对方悄悄收进了心里。
“你怎么什么都记得？”他忍不住问，声音轻得快被雨吞没。
陆知衍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他。伞下的空间很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混着雨水的清冽。“因为是你啊。”他说得很轻，像怕被风吹走，可每个字都敲在沈清辞的心上。
沈清辞的心跳忽然乱了节拍，慌忙低下头，假装看脚下的水洼。雨珠顺着伞沿滴落，在两人之间织成一道透明的帘，把那句没说出口的“我也是”，轻轻裹了起来。
快到小区门口时，陆知衍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塞进他手里。是个小小的硬壳本，封面印着行星轨道的图案，翻开第一页，是陆知衍的字迹：“沈清辞的化学错题集”，下面还画了个小小的烧杯，里面冒着热气，像在煮什么甜甜的东西。
“里面记了些等效平衡的易错点，”陆知衍的耳根在雨夜里泛着红，“比你的笔记详细点，你可以参考。”
沈清辞捏着那个本子，指尖触到纸面温热的温度，忽然想起刚才暖手宝的暖意，想起麻辣烫里被挑干净的香菜，想起无数个低头讲题的瞬间。这些细碎的温暖像冬日里的炭火，一点点把他心里的角落烘得暖暖的。
“陆知衍，”他抬头时，雨刚好小了些，“明天……我带热牛奶给你。”
陆知衍笑了，伞下的光影在他脸上流动，温柔得像融化的雪。“好啊，”他说，“我等你。”
雨还在下，可沈清辞觉得，这个冬夜好像没那么冷了。他攥着那个画着行星轨道的错题本，走在楼道的灯光里，忽然明白，有些心意从来不需要说破，就像行星绕着恒星转动，自然而然，却早己在彼此的轨道里，刻下了温暖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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