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失踪的第七天，警方在卫生间的镜子后面发现了第一具尸体。
那面裂开的镜子被人从里面糊上了水泥，像块凝固的血块。两个年轻警员用撬棍撬开镜面时，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扑面而来，混杂着腐烂的腥气，让站在门口的老刑警张队忍不住皱紧了眉。
“张队，你看这个。”年轻警员的声音发颤，举着证物袋递过来。
袋子里装着半块镜子碎片，边缘沾着暗红色的血，背面用指甲刻着串数字：2023.3.15。
张队的目光落在墙洞里——那具尸体蜷缩在不足一立方米的空间里，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额头上有个不规则的窟窿，边缘的皮肉外翻，像被钝器反复砸过。最诡异的是他的脸，皮肤呈现出一种蜡质的银白色，表面光滑得像块镜子，能模糊地映出警员们惊愕的脸。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张队的声音有些沙哑。
“还在比对DNA，”旁边的法医推了推眼镜，“但从校服和体型来看，很可能是失踪的高中生阿杰。”
“不可能。”张队猛地回头，指着尸体的手腕，“阿杰的电子表上周就丢了，可这具尸体……”
尸体的手腕上空空如也，只有道浅浅的勒痕，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拽掉了一块皮肉。
这时，一个年轻警员突然惊呼一声：“张队，你看镜子！”
被撬开的镜面碎片散落在地上，每块碎片里都映出个模糊的人影——穿着同款校服，额头上流着血，正对着他们笑。而当警员们抬头时，卫生间的天花板上，那片曾经像血渍的污渍己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细小的黑洞，像被指甲抠出来的，每个洞里都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墙壁往下淌，在瓷砖上拼出“402”的字样。
“这栋楼根本没有4楼。”张队的手心冒出冷汗，想起房东老太太说的话，“上一个住302的孩子，也是这么凭空消失的。”
搜查持续到深夜，警方在整栋楼里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找不到阿杰的踪迹。首到凌晨三点，一个负责看守现场的警员尿急，跑到楼顶的露台抽烟，才发现通往天台的消防门上贴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红墨水写着：“402在等你”。
他犹豫了一下，推开了门。
天台的角落里堆着些废弃的家具，蒙着厚厚的灰尘，像一个个沉默的影子。警员用手电筒扫过那些家具，突然停在一个破旧的衣柜前——柜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像有人在里面开了盏台灯。
“有人吗？”他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握紧了腰间的手铐。
衣柜里没有回应，只有“滴答”声，像水滴落在地板上。
警员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柜门。
手电筒的光束照进衣柜，照亮了吊在横梁上的尸体——正是阿杰，穿着和墙洞里那具尸体一模一样的校服，脖子被勒得变了形，舌头吐出来，眼睛瞪得滚圆，首勾勾地盯着柜门。
而他的手里，攥着半块镜子碎片，碎片上的血迹还没干透，用指甲刻着一行字：
“2023年3月15日，你把我推下楼梯时，镜子也是这么碎的。”
警员吓得后退一步，手电筒掉在地上，光束歪向衣柜深处——那里堆着些旧课本和作业本，封面上的名字不是阿杰，而是另一个男生的名字，旁边还贴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两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勾着肩笑，其中一个额头上贴着创可贴，另一个……赫然是阿杰。
百鬼夜行簿：今晚别睡太沉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百鬼夜行簿：今晚别睡太沉最新章节随便看！“原来如此……”张队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声音里带着疲惫，“3月15日那天，阿杰推下去的，就是这个男生。”
法医很快确认了两具尸体的身份：墙洞里的是三个月前“转学”的男生，而天台上的是阿杰。更诡异的是，根据尸检报告，墙洞里的男生早在三个月前就死了，死因是颅内出血，额头上的窟窿与楼梯转角那面破碎的穿衣镜碎片完全吻合。
“可他的尸体怎么会藏在镜子后面？”年轻警员忍不住问，“还有阿杰……他是被谁杀的？”
张队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天台上那具尸体手里的镜子碎片。碎片里映出的不是阿杰的脸，而是那个额头上有窟窿的男生，正对着他笑，嘴角咧到耳根，像在说什么。
案件最终以“阿杰失手杀人后畏罪自杀”结案，可住在302的阿杰父母始终不相信，他们总觉得夜里有人在敲门，打开门却空无一人，只有卫生间的镜子在隐隐发亮，像有双眼睛在里面看着他们。
半个月后，302迎来了新住户，是个刚上高中的男生，父母特意给他换了面新镜子，边框是亮闪闪的银色，和之前那面破旧的镜子截然不同。
入住的第一个晚上，男生在卫生间洗手时，突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多了个红点，像颗没擦干净的血珠。他伸手去擦，红点却越来越大，慢慢变成个黑洞洞的窟窿，红墨水正从里面往外淌，顺着脸颊滴在衣领上。
这时，镜面上开始慢慢浮现出字，用红墨水写的，歪歪扭扭：
“你好，新邻居。”
男生吓得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置物架，架子上的漱口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而当他低头去捡碎片时，发现每块玻璃碎片里都映出个模糊的人影，穿着蓝白校服，额头上流着血，正从镜子里往外爬。
镜子里的字还在继续浮现，最后一行是：
“402的灯，该换个人来开了。”
男生猛地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正对着他笑，嘴角咧到耳根，额头上的窟窿里渗出的红墨水越来越多，顺着镜面往下淌，在瓷砖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慢慢往门口的方向流。
而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咚、咚、咚。”
像有人在用指甲敲。
男生死死盯着门缝，看到外面有双穿着白色运动鞋的脚，鞋面上沾着暗红色的泥，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他想起房东说的话，想起那个失踪的阿杰，想起那个不存在的402，突然明白过来——这栋楼从来都有4楼，只是住在里面的，从来都不是活人。
镜子里的红墨水还在往下淌，在地上拼出个地址：302，后面跟着个数字“4”。
敲门声还在继续，越来越急，越来越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门砸穿。
男生蜷缩在卫生间的角落，看着镜子里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影慢慢走出来，额头上的窟窿在流血，手里攥着半块镜子碎片，碎片上用血写着他的名字。
他最后听到的，是写字的声音，很轻，在他耳边响起：
“3月30日，晴。新邻居来402陪我了，他的头也流血了，和我们一样。”
而那面新换的镜子里，映出了三个并排蜷缩的人影，额头上都有个小小的黑点，像三颗永远也不会熄灭的血痣。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片惨白的光，照亮了瓷砖上那行永远也抹不去的字：
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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