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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啃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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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燕再次睁开眼时,病房的白炽灯正对着她的脸,晃得人眼睛发涩。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混着点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味,像根细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林姐?你可算醒了。”小周端着治疗盘走进来,看到她睁眼,松了口气,“刚才巡房发现你趴在307床底下,喊你半天没反应,还以为你晕过去了呢。”

林燕撑着胳膊坐起来,后背的肌肉像被撕开一样疼。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嵌着些灰白色的粉末,和床底的砂砾一模一样,而手腕上的电子表,指针正卡在凌晨三点十五分,屏幕边缘裂着道缝,像被人踩过。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紧,像塞着团棉花,“我怎么会在这里?”

“谁知道呢,”小周放下治疗盘,递过来一杯温水,“你身上全是灰,像从土里爬出来的。对了,你宿舍门没关,我刚才路过看了一眼,床板塌了个洞,要不要跟护士长说声,换个房间住?”

林燕的心脏猛地一沉。

床板塌了?

她记得昨晚明明是在宿舍被老头堵住,怎么会突然出现在307床底下?难道又是幻觉?可指甲缝里的砂砾是真的,手腕上裂了缝的电子表也是真的,还有嘴里那股挥之不去的腥甜,像刚吞过血。

“我没事。”她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时打了个寒颤。水是温的,可她却觉得像冰一样凉,顺着喉咙滑下去,冻得胃里一阵阵抽痛。

小周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皱起眉:“林姐,你牙龈怎么肿成这样?还出血了。”

林燕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嘴角,指尖沾着点暗红色的黏液,带着股铁锈味。她这才感觉到牙床在疼,不是尖锐的疼,是种钝钝的胀,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连带着太阳穴都跟着抽痛。

“可能是最近熬夜太多了。”她含糊地应着,心里却清楚,这不是熬夜的问题。

是老头。

是他在床底啃她的牙,一颗接一颗地啃,把她的牙齿变成砂砾,再从床板缝里漏出来。

“对了,”小周突然想起什么,指了指墙角的垃圾桶,“刚才从你口袋里掉出来个东西,看着怪吓人的,我给扔了。”

林燕的瞳孔骤然收缩:“什么东西?”

“一颗牙。”小周比划了一下,“黄不拉几的,上面还有个洞,看着像颗智齿。你捡这东西干嘛?怪渗人的。”

林燕的呼吸瞬间停住了。

是那颗智齿。

是她上个月拔掉的那颗智齿,被老头攥在手里的那颗。它怎么会在自己口袋里?难道昨晚……她真的把它吞下去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捂着嘴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干呕起来。酸水从喉咙里涌出来,带着股浓烈的腥甜,像血,而在那些酸水里,她似乎看到了几粒灰白色的粉末,正随着水流打着转,像床底的砂砾。

“咯吱……咯吱……”

磨牙声又响了。

这次不是从床底,是从镜子里。

林燕猛地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眼下乌青得像被人打了,牙龈肿得老高,渗着血珠,而嘴角边沾着些暗红色的黏液,像没擦干净的血。更可怕的是,她的牙齿正在微微动,像有什么东西在牙床里钻,每动一下,就发出一阵细微的“咯吱”声,像牙齿在互相摩擦。

她对着镜子张开嘴,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右下槽牙的位置,原本应该是空的,现在却长出了颗新牙。

不是洁白的,是灰白色的,牙冠上有个黑黢黢的龋洞,和她拔掉的那颗智齿一模一样,甚至连龋洞里嵌着的那点肉丝,都清晰可见。

是那颗牙。

是老头给她的那颗牙,它长在她的牙床里了。

“啊——!”

林燕发出一声尖叫,转身冲出洗手间,撞在门口的小周身上。小周被她吓了一跳,扶住她问:“林姐?你怎么了?”

“牙……我的牙……”林燕指着自己的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它长出来了……它又长出来了……”

小周皱着眉往她嘴里看了看,疑惑地说:“没有啊,好好的。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请个假回去歇歇?”

林燕的瞳孔骤然收缩。

没有?

怎么会没有?那颗灰白色的智齿明明就长在那里,龋洞里的肉丝还在微微动,像有生命一样。难道……只有她自己能看到?

“我没事。”她推开小周,踉跄着往病房走。她要回去,回宿舍看看,看看床板底下到底有什么,看看老头是不是还在那里。

路过护士站时,护士长叫住了她:“小林,307床该换药了,你去一趟。”

林燕的脚步顿住了。

307床?

那个空了三年的床位,那个堆满了废弃医疗器械的杂物间,怎么会又要换药?难道小周说的是真的?那里真的收了新病人?

“护士长,307床不是空着吗?”她的声音发紧。

护士长抬起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时候空过?昨天刚收的肝癌晚期病人,跟三年前那个老头一模一样,也是总爱咬东西,你忘了?”

林燕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了。

三年前那个老头?

护士长怎么会突然提起他?难道她也知道?

“我……我去看看。”她攥紧手里的治疗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治疗盘里放着碘伏、棉签和一瓶新的氯化钾注射液,标签上的“10ml”字样刺眼得像血。

ICU的门还是虚掩着,里面亮着惨白的灯,福尔马林味浓得化不开。307床的帘子拉着,里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咯吱”声,像牙齿在啃木头。

林燕的心脏“咚咚”地撞着胸腔,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帘子——

病床上躺着个老头。

瘦得只剩皮包骨,脸色青灰,眼睛紧闭着,嘴唇干裂,露出里面黑黄色的牙齿,正一下一下地咬着,发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像在啃木头。而他的手,青灰色的,指甲缝里嵌着灰白色的粉末,正死死攥着床栏,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抓出的沟壑里渗着血珠。

和三年前的307床老头一模一样。

甚至连他手腕上那个褪色的腕带,都一模一样,上面印着模糊的字迹:307床,男,68岁……

“你是谁?”林燕的声音发紧,握着治疗盘的手心里全是汗。

老头没有睁眼,继续咬着牙,发出“咯吱”的声响,而他的喉咙里,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声音很轻,像蚊子叫,却清晰地钻进林燕的耳朵里——

“冷……冷……”

是307床老头的声音。

他回来了。

他又躺在这张床上了。

林燕转身想跑,却被老头突然抓住了手腕。他的手像冰一样凉,指甲深深抠进她的肉里,渗出血珠,而那些血珠滴在他的手背上,瞬间变成了灰白色的粉末,像床底的砂砾。

“氯化钾……”老头突然睁开眼,眼睛里没有黑仁,全是浑浊的白,像蒙着层磨砂玻璃,“给我……氯化钾……”

林燕的瞳孔骤然收缩。

氯化钾?

他要氯化钾?像三年前一样?

“我没有……”她想挣脱,可老头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个垂死的人。

“你有……”老头笑了,嘴角裂到耳根,露出里面黑黄色的牙齿,“你口袋里有……”

林燕的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口袋里?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指尖触到个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瓶氯化钾注射液,标签上的“20ml”字样刺眼得像血,而瓶身上还沾着些暗红色的黏液,像没擦干净的血。

是这瓶。

是三年前她换的那瓶20ml的氯化钾,它怎么会在自己口袋里?

“给我……”老头的手慢慢抬起,青灰色的手指指向她手里的注射液,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像三年前一样……给我……”

三年前的画面突然涌了上来——

老头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牙齿咬得咯咯响,而她手里攥着这瓶20ml的氯化钾,针头正对着他的输液管。护士长在门外喊:“快点……肾上腺素准备好!”

“啊——!”

林燕发出一声尖叫,把手里的注射液扔在地上。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ICU里格外刺耳,而那些淡黄色的液体溅在地上,瞬间变成了灰白色的粉末,像床底的砂砾。

老头的手松开了,他重新闭上眼睛,继续咬着牙,发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燕连滚带爬地冲出ICU,撞在走廊的墙上。墙壁是凉的,可她却觉得像被火烧一样疼,而那些灰白色的粉末,似乎正从墙缝里渗出来,落在她的肩膀上,像细小的牙齿在啃噬。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老头抓过的地方,留下了五个青灰色的指印,像被烙铁烫过,而指印的边缘,正慢慢渗出些淡黄色的液体,像稀释过的碘伏,顺着皮肤的纹路往下流,在手腕上画出条弯弯曲曲的线,像条正在爬的蛇。

“咯吱……咯吱……”

磨牙声越来越响了,像在耳边,带着股温热的气息,吹得她的耳廓发痒。林燕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可走廊的地板上,却散落着几粒灰白色的砂砾,正慢慢滚向楼梯口,像有人在前面引路。

她顺着砂砾的方向望去,楼梯口的位置,那个佝偻的黑影又出现了,正慢慢往楼上走,每走一步,就传来一阵“咯吱”的磨牙声,像在对她招手。

林燕的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她知道他要去哪里。

他要回她的宿舍,回那张床底,继续啃她的牙,把她的牙齿一颗颗变成砂砾。

而她,必须回去阻止他。

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那颗长在她牙床里的智齿,它正在慢慢变大,龋洞里的肉丝越来越长,像要从她的牙龈里钻出来,钻进她的喉咙,钻进她的五脏六腑。

林燕深吸一口气,攥紧手里的治疗盘,转身往楼梯口走。每走一步,脚下的砂砾就发出一阵“咯吱”的声响,像踩在碎玻璃上,而那些砂砾似乎在慢慢变多,从楼梯口一首延伸到她的宿舍门口,像一条灰白色的路。

宿舍门果然没关,虚掩着,里面飘出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混着点腐烂的甜腥,像太平间里的味道。林燕推开门,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床板中间塌了个洞,黑洞洞的,像张嘴,而从那个洞里,正渗出些暗红色的液体,像血,顺着床沿往下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和墙上电子表的秒针声重合在一起。

“咯吱……咯吱……”

磨牙声从那个洞里传出来,很清晰,带着股湿冷的黏腻感,像有人趴在床底,用牙齿啃着木头,又像在啃着什么软软的东西,带着肉的腥甜。

林燕慢慢走过去,蹲下身,往那个洞里看——

里面漆黑一片,只能看到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像猫的眼睛,而在那些眼睛中间,有个青灰色的人影,正趴在床底,背对着她,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啃什么东西。

是老头。

他在床底啃东西。

啃什么?

林燕的心脏“咚咚”地撞着胸腔,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人影,指尖却突然触到了些黏腻的东西——

是头发。

黑色的,很长,缠着她的手指,像水草,而在那些头发中间,她摸到了个硬硬的东西,圆圆的,像骨头。

是头骨。

是人的头骨,上面还沾着些暗红色的黏液,像血,而在头骨的眼眶里,嵌着两颗灰白色的珠子,像玻璃珠,正对着她,发出“咯吱”的轻响,像牙齿在摩擦。

林燕猛地缩回手,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那是她的头发。

是她的头发,缠在头骨上,而那头骨……是她的头骨。

老头在床底啃的,是她的骨头。

“啊——!”

林燕发出一声尖叫,转身想跑,却被什么东西绊倒了,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回头一看,是根铁链,一端拴在床腿上,另一端缠在她的脚踝上,而铁链上沾着些灰白色的粉末,像床底的砂砾。

“咯吱……咯吱……”

磨牙声越来越响了,那个青灰色的人影慢慢转过身,从床底爬了出来。他的手里攥着半颗头骨,上面还沾着些暗红色的黏液,像血,而他的牙齿上,嵌着些白色的碎片,像骨头渣,每动一下,就发出一阵“咯吱”的声响,像在嚼骨头。

“你的骨头……好硬啊……”老头笑了,嘴角裂到耳根,露出里面黑黄色的牙齿,“比床板还硬……”

林燕的牙齿突然剧烈地疼了起来。

从那颗新长出来的智齿开始,疼意顺着牙床蔓延开来,像有无数把小锤子在里面敲,而她的牙龈正在出血,血珠顺着嘴角往下流,滴在地板上,和那些暗红色的液体混在一起,像开出了一朵朵花。

“现在……换你了……”老头慢慢走过来,手里的头骨对着她的脸,“该你啃了……”

啃什么?

林燕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到老头的另一只手,从床底拖出了个东西——

是个护士。

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背对着她,头发很长,散落在地上,而她的后颈上,有个熟悉的疤痕,是被手术刀划开的,缝着线,像条蜈蚣。

是三年前那个突然辞职的护士。

她死了。

被老头拖在床底,啃得只剩半颗头骨。

“她不乖……”老头说,声音像生锈的门轴在转,“她不肯啃……所以我只好自己啃了……”他把半颗头骨往林燕面前递了递,“你乖……你自己啃……”

林燕的牙齿突然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像有人在后面操纵,每动一下,就发出一阵“咯吱”的声响,像在催促她,催促她张开嘴,咬住那颗头骨。

她想闭上嘴,可牙齿却越张越大,牙龈里涌出股腥甜的液体,像血,而在那些液体里,她似乎看到了无数粒灰白色的粉末,正顺着喉咙往下流,像床底的砂砾。

“咯吱……咯吱……”

磨牙声和她的牙齿摩擦声重合在了一起,像一首诡异的歌。林燕看着老头手里的半颗头骨,看着上面沾着的自己的头发,突然觉得那头骨很熟悉,像在哪里见过。

是镜子里的自己。

是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牙龈出血的自己,她的头骨正在慢慢裂开,从里面钻出无数粒灰白色的粉末,像床底的砂砾。

“啃啊……快啃啊……”老头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股温热的气息,吹得她的耳廓发痒,“啃完了……你就是我的了……”

林燕的牙齿终于碰到了那颗头骨。

冰凉的,带着股浓烈的腥甜,像血,而在那些腥甜里,她尝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福尔马林味,混着腐烂的甜腥,像三年前解剖课上的味道。

她开始啃了。

用那颗新长出来的智齿,一下一下地啃着那颗头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在啃木头,又像在啃骨头,而那些骨头渣顺着喉咙往下滑,带着股温热的黏腻感,像有生命一样,在她的五脏六腑里钻。

老头站在她面前,笑得嘴角裂到了耳根,眼睛里映出她啃骨头的样子,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而床底的磨牙声,还在继续,像在为她伴奏。

林燕的同事发现她时,她正趴在307床的床板上,头伸进床底,用牙齿啃着木头,嘴角全是木屑和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和床底传来的磨牙声完全同步。而三年前那个病人的空床位上,床单鼓起个包,像有人躺在下面,露出只脚,脚趾甲缝里嵌着砂砾,和床底的一模一样。

同事吓坏了,冲过去想把她拽出来,可她的牙齿像生了根的钢钉,死死嵌在床板朽木里,每拽一下,牙龈就渗出更多血珠,混着木屑往下滴,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血洼。血洼里浮着几粒灰白色粉末,同事用指尖捻起,突然浑身一僵——那粉末带着股消毒水混着腐朽的气味,和太平间里福尔马林浸泡过的骨头渣一模一样。

“林姐!别咬了!”同事使劲掰她的下巴,指腹被她牙齿咬出深深的齿痕,渗出血来。就在这时,床底的磨牙声突然变调,从“咯吱”的钝响变成“嘶嘶”的抽气声,像有什么东西被掐住了喉咙。林燕的动作猛地一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嘴角机械地开合着,像是在吞咽什么黏腻的东西。

同事趁机将她拽离床板,这才发现她后颈的衣领被什么东西扯破了,露出一块青紫色的皮肤。皮肤上有一圈深浅不一的牙印,犬齿的位置尤其深,几乎要咬穿皮肉——那齿痕的间距、形状,和三年前307床老头临终前咬在自己手腕上的痕迹,分毫不差。

“床……床底下……”林燕突然睁开眼,瞳孔涣散,手指颤抖地指向床底,“他在数……数我的牙……”

同事壮着胆子往床底照了一眼,手机光束扫过的瞬间,他看到密密麻麻的牙齿嵌在床板背面,有新有旧,有的还沾着血丝。最中间那颗牙冠发黑的臼齿,赫然是颗智齿,牙面上的龋洞形状,和林燕上个月拔掉的那颗一模一样。而那些牙齿的缝隙里,缠着一缕缕黑色长发,发丝间裹着枚银戒指——正是林燕前几天说丢失的护士专用戒指。

就在这时,ICU走廊突然传来监护仪的尖叫,刺耳得像金属摩擦。同事拽着林燕往门外跑,经过护士站时,瞥见值班表上307床的位置,不知何时被人用红笔写了一行字:“还差三颗”。

第二天清晨,保洁员来打扫307床病房,发现床底扫出一堆混杂着砂砾的碎骨。她用扫帚拨开碎骨堆,指尖突然触到个硬硬的东西,捡起来一看,是半截指骨,骨头上还套着枚变形的银戒指,戒面刻着的“林”字被牙印啃得模糊不清。

而此时的林燕正躺在病床上,嘴巴被束缚带缠着,却仍在不停咀嚼。护士给她做口腔检查,发现她满口牙齿都在松动,牙龈里嵌着细小的木渣和骨屑,最可怕的是,右下槽牙的位置,那颗新长的灰白色智齿己经穿透牙龈,牙尖上挂着一缕湿冷的黑发——那发丝的长度和色泽,与307床老头临终前枕边那撮未烧尽的头发,一模一样。

深夜查房的护士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只见林燕突然坐起身,对着空无一人的墙角咧开嘴笑,嘴里露出的智齿正在微微颤动,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而墙角的阴影里,慢慢浮现出个佝偻的人影,正举着颗沾血的牙齿,往林燕嘴边递去。

护士吓得撞开房门,病房里却只有林燕躺在床上,束缚带松松垮垮落在床边。她的嘴角沾着新鲜的血,牙齿缝里卡着半片指甲盖,指甲缝里嵌着的灰白色粉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从床底扫出来的,混在碎骨里的砂砾。

第二天,保洁员在307床底又扫出些东西。这次不是碎骨,是几十颗牙齿,新旧不一,整整齐齐排成圈,最中间放着枚银戒指,戒面的“林”字被磨得发亮,戒圈内侧刻着的入职日期,正是三年前307床老头断气的那天。

而林燕的病房里,只剩下空荡荡的病床。枕头底下压着半张护理记录单,上面用牙咬出歪歪扭扭的字迹:“他说……还差最后一颗”。

走廊尽头的镜子里,映出个模糊的人影,背对着镜头,正用牙齿啃着什么东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镜子角落,不知何时多了几粒灰白色的砂砾,像有人刚从床底带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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