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我的世界。”
“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谢妄那几句不带任何温度的话，像一柄无形的、巨大的铁锤，一锤，又一锤地，狠狠地砸在了顾晏那颗本就支离破碎的心上。
将他最后的、一丝可悲的幻想，也砸得粉碎。
他走了。
带着那本，承载了他所有偏执和念想的旧画册，像一个终于决定要和过去，做个了断的、疲惫的君王。
书房里，只剩下顾晏一个人，和脚边那枚，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烁着冰冷光芒的、知更鸟胸针。
两不相欠。
呵。
顾晏看着那枚胸针，唇边，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凄厉的笑容。
他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人，软软地，瘫倒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额角，因为刚才那一撞，渗出了丝丝的血迹。
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和他的眼泪，混在了一起。
又咸，又涩。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个冰冷的书房里，跪了多久。
首到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他才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般的木偶，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没有去捡那枚被他视若珍宝、又被他弃如敝履的胸针。
他只是，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出了那间书房，走出了那座华丽的、却又如同囚笼一般的宫殿。
清晨的冷风，吹在他单薄的身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谢妄为他准备的、昂贵的真丝睡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然后，他开始，一件一件地，脱。
他将那件睡衣，那双拖鞋，所有属于谢妄的、带着那个男人气息的东西，都脱了下来，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了公寓门口那洁白如玉的台阶上。
像是在，进行一场，与过去告别的、庄重的仪式。
最终，他赤着脚，赤裸着上半身，只穿着一条单薄的睡裤，走进了那片，尚未完全苏醒的、冰冷的晨雾里。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普天之下，似乎，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他只是麻木地，沿着盘山公路，一圈，又一圈地，走着。
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独的幽灵。
……
当季风找到顾晏的时候，己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是在一座跨江大桥的桥洞底下，找到他的。
顾晏就那么，蜷缩在一个冰冷的、潮湿的角落里。
他的身上，只裹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散发着馊味的、破旧的军大衣。
他的嘴唇，因为寒冷和饥饿，己经冻得发紫。那张曾经漂亮得不可方物的脸上，此刻，沾满了污泥和灰尘，没有一丝生气。
只有那双眼睛，空洞得，像两个黑色的、不见底的深渊。
季风看着他这副样子，眼眶，疯批榜一每天都在钓我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疯批榜一每天都在钓我最新章节随便看！瞬间就红了。
他冲上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顾晏！」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心疼，而剧烈地颤抖着，“你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你想死吗？！」
顾晏没有反应。
他像一个坏掉了的人偶，任由季风，摇晃着他。
「你说话啊！」季风抓着他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不就是被赶出来了吗？！不就是复仇失败了吗？！天还没塌下来呢！你至于，把自己搞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吗？！」
「你爸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他死都不会瞑目！」
“你爸”两个字，终于，让顾晏那双空洞的眸子里，有了一丝轻微的波动。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季风。
然后，他的唇边，扯出了一个难看的、扭曲的笑容。
「季风……」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反复地，打磨过。
「错了……」
「全都……错了……」
「他不是仇人……」
「我……才是那个，最大的，傻子……」
说完，他的眼睛一翻，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顾晏！」
季风的怒吼声，在空旷的桥洞底下，回荡着。
带着无尽的，恐慌。
……
顾晏醒来的时候，人己经躺在了季风那间，堆满了各种高科技设备的、乱七-糟的公寓里。
他发了高烧。
烧得，一塌糊涂。
他躺在床上，整个人，昏昏沉沉，不停地，在做着噩梦。
梦里，一会儿是父亲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一会儿又是谢妄那双冰冷的、充满了失望的眼睛。
还有那句……
“滚出我的世界。”
他像被困在了一个无尽的、黑暗的循环里，找不到任何出口。
他不停地，在说胡话。
「对不起……」
「我错了……」
「别走……」
而季风，则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床边。
他一边，用酒精，为他进行着物理降温。
一边，听着他的梦呓，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也越来越……愤怒。
终于，在顾晏再次，因为梦魇而剧烈挣扎的时候。
季风再也，忍不住了。
他一把，抓住了顾-晏的手腕，对着他，大声地，怒吼出声：
「你他妈的给老子清醒一点！」
「不就是个谢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不要你，老子要你！」
「他把你当垃圾一样扔掉，老子就把你当成宝，捧在手心里！」
「你听到了没有！」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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