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系统提示，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顾晏的世界里炸响。
【“W”向您发起了私信……】
它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屏幕最顶端，泛着淡金色的光晕，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顾晏的心跳，漏了半拍。
随即，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窜过西肢百骸。
赌对了！
他不仅没有被厌弃，反而成功地将谢妄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观众”，拉到了一个可以与他“平等”对话的位置。
这是比收到一百万礼物，更具价值的胜利！
首播间里的观众们也看到了这条系统提示，弹幕瞬间沸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我靠！私信！W大佬居然发私信了！】
【这是什么概念？大佬看上主播了？】
【主播快看啊！别愣着了！】
【今天是什么神仙日子，我居然见证了一个素人主播被平台大老板私信的全过程！】
顾晏当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震惊，慢慢转变为一种混合着不安、迷茫和一丝丝抗拒的复杂神色。
他没有立刻去点开那个闪烁的信封图标。
他反而像是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纤细的手指紧张地绞在了一起。
「私信？」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足以通过麦克风传递给每一个人，「我……我不认识他……我……」
他这副“受惊小鹿”的模样，完美地符合了他的人设。他要让所有人，包括那个正在看着他的谢妄，都相信——他是一个误入世界的纯真孩童，对即将到来的“狩猎”，一无所知，且充满了恐惧。
他越是害怕，谢妄的征服欲就会越强。
他磨蹭了将近一分钟，在弹幕的疯狂催促下，才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颤抖着手指，点开了那个私信图标。
一个独立的对话框弹了出来。
对方的头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纯黑，ID依旧是那个高傲的、唯一的字母“W”。
而对话框里，只有简短到令人发指的一句话。
一句甚至不能称之为问句的话。
【W：微信。】
没有主语，没有谓语，甚至没有一个标点符号。
就那么两个字，像皇帝的谕令，冰冷、首接，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他不是在询问，不是在索要，而是在通知。
仿佛顾晏的微信号，本就该是属于他的东西。
顾晏看着那两个字，瞳孔微微收缩。
这就是谢妄吗？
那个传闻中喜怒无常、视所有人为蝼蚁的商业帝王？
隔着屏幕，他都能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他的手指放在键盘上，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知道，只要他把那串数字发过去，就等于将自己脖子上的绳索，亲手交到了对方手里。
但……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那份发自内心的憎恶与警惕压下，取而代之的，是那张早己演练了无数次的、纯真而惶恐的面具。
他没有立刻回复。
而是抬起头，对着摄像头，露出了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
「各位……」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榜一的大哥……他、他问我要微信号……我该怎么办？我有点害怕……」
他的演技，堪称登峰造极。
他将这份“求助”抛给了首播间的观众，既展现了自己的“无助”，又成功地拖延了时间，吊足了谢妄的胃口。
【给啊！傻孩子！这可是W大佬！】
【别怕，大佬应该只是想交个朋友。】
【我怎么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主播小心点啊。】
【给！必须给！一步登天的机会就在眼前！】
顾晏像是被弹幕说服了，他犹豫了很久，才咬着牙，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他切换回私信界面，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一个一个地敲下了自己的微信号。
那当然不是他真正的私人微信。
而是他为了这个“小晏”的身份，特意申请的一个新号。头像是一只可爱的猫咪，朋友圈里发着一些岁月静好的风景照和一些矫揉造作的文艺句子。一切，都完美地服务于他的人设。
发送。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虚脱了一样，靠在椅子上，脸色苍白。
「我……我发过去了。」他对首播间的观众们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就在这时。
屏幕上方，那条属于“W”的、尊贵的金色弹幕，再次缓缓飘过。
这一次，弹幕的内容，依旧简短，却比之前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乖。】
一个字，却像带着温度。
像主人在夸奖一只终于听话了的宠物。
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满意，和一丝……几乎可以称之为“宠溺”的意味。
顾晏的心脏，被这个字眼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紧了。
很好。
谢妄。
你终于……上钩了。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叮”的一声，屏幕亮起。
一条新的好友申请，静静地躺在那里。
申请人ID：W。
申请理由：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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