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恢复的消息和知青们疯狂的复习状态,自然也传到了张铁柱耳朵里。他心情复杂。
一方面,他真心为这些城里娃高兴。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盼到回城的路了!尤其是林峰,有本事,有担当,应该去更大的舞台!另一方面,他又忧心忡忡。林峰是机械厂的顶梁柱!技术核心!他要是走了,厂子怎么办?那些订单怎么办?新产品的研发怎么办?靠山屯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工业苗头,会不会就此夭折?
“唉…” 张铁柱蹲在队部门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
“爹,你愁啥呢?” 赵铁锤走过来问。
“愁林峰他们高考的事!” 张铁柱叹气,“他们要是都考走了…咱厂子…可咋整?”
“那…那也不能拦着人家不让考啊!” 赵铁锤挠头,“那是人家的前程!”
“我知道!” 张铁柱烦躁地挥挥手,“可…可这厂子…也是咱屯的心血啊!”
他思来想去,决定找林峰谈谈。
这天晚上,张铁柱把林峰叫到队部办公室。屋里点着煤油灯,光线昏暗。
“林峰娃子,” 张铁柱开门见山,“高考的事…你咋想的?”
“张队长,” 林峰平静地回答,“机会难得,我想试试。”
“嗯…应该的!应该的!” 张铁柱连连点头,“你有本事!该去上大学!可是…” 他搓着手,欲言又止。
“张队长,您是不是担心厂子?” 林峰看出了他的心思。
“是啊!” 张铁柱叹了口气,“你…你是厂里的主心骨!技术都靠你!你这一走…厂子…怕是要黄啊!”
“张队长,” 林峰诚恳地说,“您放心。就算我考上了,也不会撒手不管。技术资料、图纸、工艺,我都会整理好,留给小娟、刘援朝他们。关键的技术点,我也会抓紧时间教给他们。”
“小娟?刘援朝?” 张铁柱眼睛一亮,“他们…能行吗?”
“能行!” 林峰肯定地说,“小娟聪明好学,基础扎实(在培训班学过),管理也细心。刘援朝理论功底好,动手能力也在提升。赵铁锤有经验,肯吃苦。只要他们肯学,肯干,厂子就能维持下去!而且,我上大学,也能学到更先进的知识,将来或许能帮厂子发展得更好!”
张铁柱听着林峰条理清晰的分析和安排,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那…那复习…时间够吗?” 张铁柱又问,“厂里活儿也不少…”
“时间确实紧。” 林峰坦言,“所以…我想跟您商量一下。能不能…给参加高考的知青,适当减轻点劳动量?比如,每天少安排点活,或者集中安排些轻活?让他们多点时间复习?当然,厂里的关键任务,我保证不耽误!”
张铁柱摸着下巴,沉思片刻。他知道,这是合理要求。高考是大事,耽误不得。
“行!” 张铁柱一拍大腿,“我答应了!从明天起!参加高考的知青!每天下午提前两小时下工!晚上不用值夜班!厂里的重活累活…尽量不安排给你们!但…” 他话锋一转,“林峰!厂里的技术活!新机器!你还得盯着!不能撂挑子!”
“没问题!” 林峰郑重承诺,“张队长,您放心!厂子的事,我记在心上!”
张铁柱的支持,如同雪中送炭。消息传到知青点,大家欢呼雀跃!每天多出两小时复习时间,在争分夺秒的冲刺阶段,弥足珍贵!
张铁柱说到做到。他亲自调整了生产安排。知青们(主要是林峰、刘工科、王援朝)被安排去做相对轻松、不需要太集中精力的活,比如整理仓库、打磨零件、看图纸(刘工科)。重体力活和关键工序,交给赵铁锤、柱子、铁蛋他们。田小娟则被委以重任,协助林峰处理技术文件,同时开始接触一些简单的设计任务(如绘制零件图)。
林峰更是以身作则。他利用思维空间的高效学习能力,白天高效完成厂里的工作(技术指导、问题处理),晚上和挤出的时间疯狂复习。他成了知青点里最忙碌,也最沉稳的人。他的存在,像一根定海神针,稳定着大家焦躁的情绪。
靠山屯的秋天,在机器的轰鸣和朗朗的读书声中,悄然流逝。高考的脚步,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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