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伏在村口老槐树上，喉间血腥味越来越浓。朱天豪的毒囊像条吸饱了血的蚂蟥，毒素顺着狼牙匕钻进我五脏六腑。我咬破舌尖压住眩晕，却听见自己心跳声变得诡异——咚、咚、咚，像是有人用铜尺敲打青石板。
“它不是移植来的。”我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树皮，“它是活的。”
苏晚晴的手突然搭在我肩头，惊得我差点从枝桠间滚下去。她手腕上的铜钱链子叮当作响，混着暴雨后的泥土腥气，竟让我想起九婆煮药时那口裂了缝的陶罐。
“你脸色比纸还白。”她低声说，银针袋在腰间晃荡，“刚才被毒囊喷到的地方……是不是发青？”
我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起一片墨色苔藓。指尖触碰时，旧疤突然抽搐起来，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噬骨头。我想起七岁那年养父咽气前的眼神，他喉咙里也翻涌着同样的黑雾。
“朱家药库。”我吐出三个字，喉头发紧得像是吞了团铁屑，“那里藏着答案。”
苏晚晴沉默片刻，忽然拽着我往村东头跑。月光掠过她鬓角时，她发间飘出一缕茉莉香。
“神像的碎片比香火钱更闪亮。”
这句话撞进脑海时，我们正穿过乱坟岗。腐叶堆里突然窜出几点萤火，照见阿七缩在破庙门槛下的身影。他怀里抱着个油布包，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泛着青白。
“药粉……”他牙齿打战，“七种。”
我掀开油布，七只小瓷瓶在月光下泛着幽光。阿七左耳缺了个豁口，那是昨天混进药库时被守卫咬的。他盯着我锁骨处的毒斑，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林哥，要是我回不来……记得把我埋在桂花树下。”
我没说话，抓起最近的瓷瓶凑近鼻尖。依次闻过几只瓷瓶，有的散发着断肠草混着硫磺的刺鼻味，有的带着甜腻腐臭，类似泡烂莲藕的气息。
“停！”苏晚晴突然按住我的手，“这味道……我在‘代孕契’上闻到过。”
我心头一震，记忆突然闪回方才朱府后堂。烛光摇曳中，那张契纸确实飘来若有若无的腥甜，此刻与掌心瓷瓶的气息完美重叠。我咬破指尖在瓶身画符，青莲纹路在月光下泛起微蓝荧光。
“是‘千面蛊’。”我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用七种毒粉调配，签下名字后会顺着笔迹渗入血脉。三个月内生不如死，最后变成药人。”
苏晚晴手腕一抖，银针差点掉进枯叶堆。她忽然抓住我中毒的胳膊，冰凉的指尖压在脉门上：“但有个漏洞。当年青莲门研制此蛊时，必须用护心莲做引——朱天豪不可能有。”
我盯着她手腕的铜钱链子，想起九婆袖口倒转的莲花。旧疤又开始跳动，这次连带太阳穴都突突作痛。我猛地扯开衣襟，心口位置传来细微震动——那里埋着九婆临终前种下的护心莲。
“所以他今晚非要逼你签字。”我冷笑，“想借机取走你的莲纹印记。”
夜风卷起苏晚晴的长发，她右手无意识地铜钱链子。当指尖抚过第七枚铜钱时，异变陡生。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炸响，我脚下的枯枝突然爆开，木屑扎进小腿都不觉得疼。
“他们在祠堂设局！”苏晚晴脸色煞白，“契纸要借祖宗牌位的力量激活蛊毒！”
我翻身跃下古槐，落地时膝盖发出咔嚓脆响。血腥味在喉头翻滚，我却咧嘴笑了。狼牙匕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刃映出朱天豪右臂毒囊的形状——那团蠕动的肉块，分明长着鳃和鳍。
“正好。”我抹了把嘴角，“我也想试试，活物毒囊怕不怕青莲渡厄。”
祠堂灯笼在风中剧烈摇晃，猩红光影在斑驳墙壁上扭曲舞动，仿佛无数狰狞鬼魅伺机而动。 我贴着墙根潜行，听见里面传来朱天豪阴恻恻的笑声：“苏小姐，时辰快到了。”
苏晚晴被绑在供桌前，发髻散乱。她左边站着三个媒婆，右边蹲着六个画符的道士。正中那盏青铜灯突然爆出灯花，照亮供桌上摊开的契纸。
“有些眼泪倒流回心里就成了结石。”
不知谁刻在墙角的涂鸦闪过脑海，我攥紧狼牙匕冲进去。二十多个打手同时拔刀，寒光如雪片纷飞。我故意让左臂挨了一刀，剧痛反而让观气能力暴涨。青莲灵瞳开启瞬间，整座祠堂化作透明琉璃——我看见契纸上盘踞的蛊虫，看见朱天豪毒囊深处游动的鳗鱼状生物，看见苏晚晴腕间铜钱链子射出细如牛毛的金丝。
“千面蛊！”我大喝一声，狼牙匕劈向契纸。金丝与刀锋相撞迸出火星，整张契纸突然燃烧起来。苏晚晴趁机挣脱绳索，手中银针首取朱天豪咽喉。
剧痛在此时贯穿全身。七种毒粉混合着蛊虫残魂，在我经脉里掀起滔天巨浪。视线开始溃散，耳边响起遥远的潮汐声。我踉跄着扑向朱天豪，五指成爪扣向他右臂。毒囊突然膨胀，将我手掌整个包裹。
“你完了。”朱天豪狞笑，毒液疯狂分泌，“活物毒囊能吸收一切攻击——”
话音戛然而止。
他瞪大双眼看着自己手臂，那团蠕动的肉块突然剧烈抽搐。我吐出一口黑血，露出染紫的牙齿：“忘了告诉你……护心莲在发作前，会先饿三天。”
祠堂外炸开喧哗，赵铁胆带着巡捕冲进来。朱天豪转身欲逃，却被苏晚晴一针钉在门框上。我瘫坐在地，视线彻底漆黑前，隐约看见她撕碎契纸的动作——
“原来跪着活比站着死更需要力气。”
某个垂死之人的遗言在耳边回荡，混着暴雨后的泥土腥气。我摸索着胸口的护心莲，发现它正在疯狂跳动，仿佛要把什么可怕的东西顶出去。
黑暗中，一只手握住我的腕脉。
“撑住。”苏晚晴的声音发颤，“你答应过不让我再失去亲人。”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九婆教我唱《青莲引》。歌词里有一句“莲心不死，渡厄不息”，当时我不懂什么意思。现在明白了——当护心莲刺穿毒囊的刹那，那种撕裂灵魂的疼痛，就是活着最暴烈的证明。
暴雨过后，未知的危险正随着黑暗中的脚步声悄然逼近，而护心莲的异动又预示着怎样的危机？
祠堂瓦片噼啪作响，暴雨倾盆而下。
下一章更新时间：明天晚上8点，如果没更新，那肯定是林风被朱天豪毒囊的力量困住了，快来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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